花船上一直有香味，不过是熏香，香炉里面弥漫出来的，闻久了就不会在意。
徐昭雨刚坐下，鼻尖就闻到一股新的味道，像是某种花的香味，很浓烈，就来自她身旁的花魁。
嗯？好熟悉的味道，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耸动的鼻子继续闻，有点像那天她被关着，然后过来给她送饭的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一样。
吃着糕点，眼珠子一转，往花魁的那个方向靠近了些。
主动夸赞道：“芍药姑娘长得真美，听二皇子说，你的琵琶弹得也很好？”
芍药十分意外少女竟然会主动跟自己讲话，毕竟她的身份上不了台面，而且还和对方的心上人纠缠。
心中百转千回，她回道：“姑娘过奖了，不过是从小练过，比其他人熟练了一些罢了，姑娘长得也很美。”
两人就这么说着话，徐昭雨不用继续试探，几乎确定这人就是那天的女人，那么，芍药极有可能也是二皇子的人。
连环计，贺兰斗真无趣。
撇了撇嘴，拿起一块糕点吃，从开的一扇窗户看出去，外面百家灯火，人间百态几乎都能在湖的两岸看到。
她有一搭没一搭和芍药聊天。
聊了许久，芍药有些好奇了，“姑娘为何……”
她找不出形容词，继续开口。
“奴家来自烟花之地，姑娘不会瞧不起我吗？为何还能如此自然与我聊天？”
其他清白的姑娘，估计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就躲得远远的，只有眼前的少女，始终脸色都没有变过，仿佛她就是个普通的姑娘。
哪怕隔着两条船，都没有哪一刻透露出对她的轻视。
“我为什么要瞧不起你？”徐昭雨摇摇头，“这世上千人千面，每个人生活的方式，选择什么样生活的理由同样各有千秋，你选择在青楼，和在外面那些需要赚钱的伙计没差别。”
芍药对她的印象瞬间改观，多看了她几眼，嘴里念了一下她说的话，笑了出来，却并不是嘲笑，而且爽朗的笑容。
“你倒是比旁人活得通透些。”
说旁人两个字的时候，芍药的脸上才多了分嘲讽。
徐昭雨目光始终落在外面的风景，听了这话，扭头看过去，没再试探她，邀请她一起看外面的风景，还把桌上觉得好吃的糕点推了过去。
这里的氛围一下变得和谐起来，和房间里的剑拔弩张分外不同。
房间里。
两人刚才刚坐下，贺兰斗主动给贺君晏倒了杯茶，“贺将军，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当前岳朝的形势，那你应当也知道，阵营的选择，有时非常重要。”
他想得好，既然没办法把对方解决了，那干脆流拉拢对方，也算少了个敌人。
贺君晏没有接他的茶，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二殿下，微臣不过是一介武夫，就算进了谁的阵营，也掀不起大波浪，二殿下何必坚持。”
最开始，他属实不太懂贺兰斗针对他的理由，最近才查到了些许苗头，但远远不够。
二皇子知道，仅仅片面之词，并不足以能打动一个人进自己的阵营，后面又用了许多的承诺。
可惜，面前的一介武夫，对他的每个字都不为所动，甚至拒绝得都非常直接了当，他深刻怀疑，若不是此时在船上。
这“武夫”会直接甩袖离开。
外面安静祥和，时不时笑着聊天，而里面气氛僵持，一个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冰冷。
船终于靠岸，徐昭雨先下了船，在外面等待贺君晏，抬头的时候，看到了芍药倚着栏杆低头看她。
她总觉得这朵芍药花，从根慢慢被腐烂了，没有生气。
并不可怜绑架自己的人，却对面前的女人生不起气来，她仰头笑容灿烂，冲着船上的人挥手告别。
少女眉眼弯弯，岸边的灯火照进她明亮澄澈的眼里，像是闪耀的星河，滚烫灼热。
芍药愣住，在岸上两人人已经走远了，都没有回过神，最后温柔勾起唇角笑了下。
但马上就被不解风情的怒气声打断。
“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勾引贺霖焱的吗？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贺兰斗发着火，船上的所有乐师都留下乐器离开了，此时甲板上只剩下两人。
面对自己主子的怒火，芍药没有说话，只沉默地听着，终于对面的人发泄结束，坐了下来，阴沉狠辣的模样，和刚才笑意盈盈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西边怎么样了？”
芍药这才开口说话，汇报了一下西边部落的消息。
消息都算好的，贺兰斗终于满意，脾气稳定下来，“很好，年前部落会有人过来面圣，到时候你给我好好招待他们，那些粗俗之人，你总不会失误吧？”
该死的贺霖焱，在这个时候出现，他私底下跟西部的部落来往，贺霖焱这人绝对会坏事。
既然拉拢不成，那他就得找个法子，直接把人杀了，以绝后患。
美艳的花魁低眉顺眼，点了点头，“殿下放心。”
二皇子满意起身离开，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芍药目光微凉，深不见底。
下了船的两人手牵着手走在街上。
贺君晏已经知道所有事情了，心里有些后怕，若是今天贺兰斗并不是用离间计，打算直接解决人，那他就不会及时过来救人。
停住脚步，拉住了向前走的少女，在她回头看过来的时候，担忧的情绪变成了严肃，“小雨，你下次不可以这样了，很危险。”
瞥了眼暗处的暗卫，也是在告诉他，下次有事一定要跟自己说。
徐昭雨发现他的目光了，连忙扯了扯手，笑眯眯开口，“不关他的事，是我让他不要告诉你的。”
“有什么事情应该和我说的，你又不是一个人，我们可以一起解决，你还有我，不要经常独自一人承担。”
她走近，和男人中间只剩下一拳的距离。
“我也很厉害的，可以帮很多忙，你总是一个人解决，我也会心疼的。”
男人维持几秒钟的严肃瞬间消失，他内心感动万分，把少女拉进怀里抱住，低哑着嗓音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