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坠降至百米高空,悬停于云江河上。
望向岸边一身捕快穿着的阳再良,似乎察觉到什么,眼神一凛,不由得细细打量了起来。
感受到神灵境老者火热的目光,阳再良发丝衣袂,无风自动。
比之江风拂过,更甚几分。
“年纪轻轻,居然已有玄灵境后期修为?”
老人声如洪钟,略显疑惑。
阳再良浅浅一笑,对着居高临下的神灵境强者恭敬的作了个揖,却不言语。
老人虽有疑虑,但自视甚高,区区一个玄灵境后期晚辈,自然不能入他法眼。
见阳再良谦逊的给自己作揖,即便没有自报名讳,也算礼数周到,故此便善意驱赶道:“年轻人,老夫下方的水中妖物,非你能力所及,速速退去,以免殃及于你。”
阳再良微微一愣。
水中妖物?
水中哪来的妖物?!
眼前这个很可能位列十大高手榜的老家伙,该不会是别有居心吧?
“前辈,容晚辈斗胆一问,河中究竟有何妖物?”
阳再良恭声问道。
“与你无关,无需多问!”
老人皱了皱眉,显然不愿跟一个无名小卒多费唇舌。
在他眼里,尽管阳再良是个后生可畏的修炼天才,但相比起自己今时今日的实力和地位,仍是不值一提的存在。
阳再良见老人避而不谈,更加确信了心中猜疑。
看来云江河底,除了天人足迹外,当真有着什么不寻常的秘密。
“既然如此,那就请前辈告知大名,我也好回去交差了事。”
阳再良再次恭声一问。
“陈秉士。”
老人眼神微眯,有些不耐。
“原来是十大高手榜排名第九的陈老前辈。”
阳再良面露一笑,有些释然。
陈秉士这个名字,最近几年,如雷贯耳。
老来得道的他,从籍籍无名之辈,五六年内突然境界大涨,顺利跻身进了十大高手榜之列。
可由于为人狠辣,做了不少梁上君子的勾当,以至于声名狼藉,被人诟病。
只是碍于他的境界修为,敢于声讨者并不多。
不过巧的是,阳再良的师兄阳顶天,半年前刚好与此人有过正面交锋。
并且触其霉头,差点把他挤出十大高手之列。
“既知我名,还不赶紧溜之大吉?”
老人自知名声不太好,索性便不再以高人姿态装腔作势,而是直接厉声威胁了起来。
阳再良犹豫半晌,一时难以抉择。
过早大显身手,学着风头正盛的师兄阳顶天那样与之争锋相对,并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可若是就此离开,好奇心不能得以满足也就罢了,错失一个调查天人足迹的机会,便会让阳再良如鲠在喉,很不甘心。
毕竟,能让臭名昭著的神灵境强者陈秉士特此前来,并找借口驱赶自己,足以说明云江河底,大有猫腻。
“不知好歹!”
一声暴喝,一道剑气凭空乍现。
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迅猛袭向了岸边的阳再良。
电光火石之间,阳再良迅捷的往后挪移了几步。
“砰!”
原先阳再良所站的位置,直接被陈秉士的剑气凿出一个大坑。
惊魂未定的阳再良,立马面生怒气。
这个陈秉士,下手还真狠!
换作普通玄灵境后期的灵人,怕是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打成重伤了。
甚至实力稍逊一些的,很可能直接丢掉性命,灰飞烟灭。
“陈老前辈,你这是想杀人灭口啊?”
阳再良嘘声问道。
“小兔崽子,不想死就赶紧滚,待老夫动了真格,你十条命都不够用。”
陈秉士也是怒从心起,破口大骂。
对于自己刚才那一击被阳再良躲开,多少有些愕然。
按常理论之,以他神灵境的修为实力,在百米之距的范围内,玄灵境的后生如何都是避不开的。
可底下这个年轻人,竟是十分矫健的化险为夷。
难道,这小子隐藏的实力远不止自己感知到的玄灵境?
阳再良思忖稍许,像是洞悉了陈秉士的心思,直接毫不掩藏的开始暴涨修为。
玄灵境后期......
圣灵境!
圣灵境初期......
中期......
后期......
目瞪口呆的陈秉士呼出一口大气。
好在这小子修为停止上涨了......
一个年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能有玄灵境后期修为,就足以令他刮目相看。
眼下,修为突然暴涨到圣灵境后期境界,放眼天下,那也是人中龙凤,首屈一指的存在。
若是放在数千年前,在那灵气充沛的时代,这般天纵奇才,或并不稀奇。
可如今灵气稀薄,哪怕天资卓越的修炼天才,也不可能在这么小的年纪达到圣灵境的修为。
就是当今初出茅庐没几年,便已名震天下的阳顶天,也才堪堪刚入神灵境初期境界。
且年龄上已有三十岁。
而岸边这个小捕快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陈秉士屏住呼吸,眸子里闪过一道狠厉。
杀意,瞬间暴涨!
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再容忍一个天纵奇才的诞生。
“好小子,藏得够深!”
陈秉士话毕,刚想动手,却忽然感觉到阳再良气势一弱再弱。
境界一降再降。
眨眼功夫,直接从圣灵境后期跌回到了玄灵境后期。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陈秉士,大为震撼的同时,犹疑更甚。
难不成这小子练的是唬人的怪异心法?
只能虚张声势暴涨修为而已?
为了验证心中所想,陈秉士再次凝聚两道剑气,以手作刀,对着底下岸边的阳再良便猛劈而去。
有了前车之鉴的阳再良,嘴角微微扯起,不慌不忙的轻松躲闪。
陈秉士讶异的同时,却是铁了心一般,杀气蓬勃的他,又是接连挥出十几道剑气。
可无一例外,皆被仅玄灵境后期修为的阳再良轻而易举的避开。
心中疑虑大涨的陈秉士,杀意也更浓了几分。
瞧着岸边站在十几个大坑中间,气定神闲的年轻人,不由得开始怒火中烧。
脚下御剑,开始缓缓浮上身前。
抓住剑柄,缓身落在了云江河面。
“哗哗哗哗!”
原本微波荡漾的河面,顿时水花四溅。
一个以陈秉士为中心的旋涡,逐渐在其脚下扩大开来。
灵光闪耀的手中剑,更是发出微弱的剑鸣之声。
“小兔崽子,老夫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何真本事,当真敢与老夫为敌!”
话音刚落,陈秉士执剑往身前猛然横扫。
一道十丈宽的剑气,夹带着寒气逼人的无数水珠,瞬间逼向了岸上的阳再良。
早有防范的阳再良,赶紧腾空往后急速掠去。
只是还没等他拉开多远距离,陈秉士如法炮制的一招立马又朝半空中的他凶猛荡来。
阳再良险而又险的再次避开。
然而陈秉士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接连挥出二三十次。
惹得阳再良好几次因为附着剑气的水珠密度太大,闪躲不及,衣服被击穿了七八个小洞。
这要是打中在身上,那就是血窟窿眼了。
等到拉开四五百米的距离后,陈秉士方才停下手中动作。
望着远处的阳再良,恨意滔天。
握住手中剑,一跃而起。
聚精会神的阳再良可不会给他近身的机会。
一个神灵境斗灵人近战的实力,有多恐怖,同为斗灵人的阳再良心知肚明得很。
在陈秉士从高空跃下之际,早已脚底抹油撒丫子跑开了。
一场猫捉老鼠的追逐战,沿着云江河两三公里的河滩就此展开。
只要全力奔逃,阳再良自信陈秉士不可能追得上他。
事实上,也正如阳再良所料,每每快要被老当益壮的神灵境强者陈秉士追上时,总能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成功躲开攻击。
一番追逐战下来,陈秉士愣是没有碰到阳再良一下。
愈发觉得不对劲的陈秉士,脑中的恨意慢慢被理智所取代。
一炷香后,干脆停下了脚步。
望着同样站定在几十米开外脸不红气不喘的阳再良,陈秉士眼神微眯。
回想这小子的行径,不免心生异样。
难道自己一直在被戏谑?
正想着,眼角余光,忽然瞧见远处尘土飞扬。
定睛一看,竟是大队骑兵策马奔来。
初略估计,少说千骑以上。
而在骑兵后边,拉出一个弧度的步卒,密密麻麻,也不知有多少。
“陈老前辈,还要动手否?”
阳再良望着有些发愣的陈秉士,一脸从容。
“难道你一直在拖延时间?”
陈秉士后知后觉的问道。
阳再良笑而不语,等到威风凛凛的骑兵率先围拢过来后,方才对着领头的将领熟络的轻点了下头。
领头将领名叫司东岳,乃云江城郡尉谢道韫的左膀右臂。
与初到云江城的阳再良算是不打不相识,后因佩服阳再良刚正不阿的秉性,以及深不可测的修为,而逐渐与之有了忘年之交。
司东岳看了看盛气凌人,丝毫不惧的陈秉士,有些不明所以的用眼神询问了一眼阳再良。
“司将军,如你所见,此人仗着自身修为极高,在我云江河畔肆意挥剑,企图阻拦我查案追凶。”
阳再良望了眼四下坑坑洼洼的河滩,很是无奈道。
其意自是不止将陈秉士扣上一顶恃强凌弱,胡作非为的大帽子。
更是敬告所有训练有素的骑兵,给了一个让他们提高警惕和战意的理由。
不稍片刻,将阳再良和陈秉士围困起来的上千骑兵,便都有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要持枪把陈秉士拿下的冲动。
陈秉士却讪笑一声,不以为意。
阳再良的小伎俩,在他眼里太过儿戏。
别说只有上千骑兵在场,即便后面密密麻麻更多的兵卒围上来,他也自信能够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
甚至为了此行的目的,陈秉士就连大开杀戒的心思都已经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