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到了储秀宫,芳荷抱着弘辰自去安置,
胤禛牵着夏舒的手缓缓在榻上并排坐下,念如无声的上前奉茶,又悄然退了下去。
“胤禛,你以后叫我舒儿好吗?”夏舒抬起头看他,轻声问道。
胤禛不妨她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不由惊奇的看她:“怎么了,你可是不喜欢这个‘玉’字?”
他沉吟一番,醒悟道:
“是了,当初朕以为这个封号好,却没问你是不是喜欢。”
夏舒摇了摇头,“玉字是好,可是我的名字本是舒,玉儿还是希望能听四郎叫一叫我的本名。”
胤禛意会,拍了拍她的手心,温柔道:“好,朕以后就叫你舒儿,
不过,老十七的生母封号便为舒,在他的面前,朕便还是得避讳些才是,免得他吃心。”
他嘴角含了促狭的笑意,宠溺的看着她道,“可满意了?”
夏舒想到,若是果郡王听到宫里有人唤她母亲的封号,想必脸色应该会很好看,不由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她终于开怀,胤禛将她轻轻拉进自己的怀中坐下,一手环着她的纤腰,一手把玩她的玉指,声音低沉真挚,
“舒儿,今天的事你且不要吃心,太后那儿还有朕,朕不会让咱们的孩子离了你的身边。”
夏舒浅笑着看了她一眼,柔声道:“好,我信你。”
殿中暖意融融,殿外的念如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露出欣慰的笑意。
不知道有什么改变了,又仿佛什么都没变。
时光荏苒,寒冬已至。
礼部已经在筹备今年的天坛祭天事宜了。
历来冬至之日祭天是帝后同行,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祚兴旺。
可今年皇后“重病在身”,胤禛便想要带着夏舒同去。
在朝会上一经提出,果然在前朝遭到了大臣们强烈的反对。
竟有臣子上表参奏,矛头直指夏舒本人。
指出皇后重病,宫中玉贵妃却隐隐有凌驾在皇后之上之势,
导致宫内宫外只知玉贵妃,竟不知有皇后,实为大不妥,当庭参奏玉贵妃之父亲江苏按察使夏成海教女不善。
此人一开了头,后头陆陆续续的又站出许多大臣附议。
最后竟有一多半的朝臣认同此言,反对的大臣跪了一片,
只剩胤禛的几个心腹臣子和零星几个大臣孤零零的立在原地,
胤禛细细看来,其中竟还有莞嫔的父亲、庄亲王允禄也并未出列,
年羹尧出征后不久,胤禛就寻个理由将甄远道官复原职。
此人是妥妥的书生性情,倒是个忠君之人。
至于庄亲王允禄平时只兼着礼部的差事,并不冒尖,只是个寻常宗室。
却没想到此番他竟站在夏舒这边,看来宗室这边对贵妃的态度较为友善。
胤禛脸色阴沉,面色铁青。他一个个向沉默跪着的臣子们看去,
乌拉那拉家的、年家的、富察家的……姻亲、故旧、门生。
隐隐与后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由此可以看出夏舒的盛宠还有六皇子的出生已经影响到了许多人的利益,
引得他们感到了危机,开始联起手来抱团攻讦她。
虽然面上看不出,胤禛却也能猜到八王的余孽定在暗处给他找不痛快!像是苍蝇一样恶心!
胤禛当庭狠狠申斥了这些朝臣一番,拂袖而去。
山雨欲来风满楼。
后宫之中消息灵通之人也隐隐嗅到前朝传来的危险气息。
随之而来的,一场严重的时疫在宫中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
此症由感不正之气而开始,最初只是宫中的低等宫女内监有些症状,
开始只是头痛,发热,接着颈肿,发颐闭塞,发现之后也只是被照例移送宫外,并未重视。
谁知这疫病如同野火一般达到了一个临界点之后猛然在宫中爆燃而起。
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宫。
宫中开始遍燃艾叶驱疫,一时间人人自危——
夏舒与华妃既是分管宫权,两人便东西六宫各管一半。夏舒负责西六宫、华妃负责东六宫。
华妃自是很满意。虽是位份上略有不足,可宫权上皇上却没有偏向贵妃。
夏舒当即在宫中画出手套、口罩等物品的图样,命李秀甫交给内务府用纱布赶制出来,分发各宫。
又下令将感染者的衣物一并烧毁,所有宫人入口器具均要每日开水消毒后使用。
同时传喻各宫洒扫地面、清洁宫苑、每日三次在宫中焚艾,让宫人制作香囊挂在身上宫中等,并减少各宫走动。
内务府的艾叶每日按时送到各宫。各宫妃子翘首以盼。
储秀宫因严格按照夏舒的法子照做,篱笆扎的稳,所以还没有宫人得病,大家情绪都还稳得住。
太后和许多妃子焦虑之下去宝华殿中祈求拜佛。
太医院的温实初等一众太医连夜加紧研制时疾药方,却因非一日之功。
祭天之事无奈也只能另择吉日,胤禛焦急之下,也渐渐消瘦下来。
这时冷宫传来消息,冷宫之中有多人感染了时疾,其中正有沈眉庄和余莺儿。
夏舒坐在宫中知道这个消息,当即愣了一下。
这段时间没有沈家的消息,她都快忘了沈眉庄这个人了,还有余莺儿,当初因甄嬛废入冷宫,如今也和沈眉庄在一处了啊。
夏舒回神,见思如站在下面问她的主意。
便吩咐道:“冷宫之中也一样,让内务府将防疫东西都送去,再安排个医官去看看她们。”
这个她虽未指名,思如却知道夏舒说的是沈眉庄和余莺儿。当下便告退下去安排。
如今沈眉庄进了冷宫也有了四个月,想必是吃尽了苦头,
算算时日,按照原剧情,宫外沈家应该快抓到刘畚了。
夏舒对沈眉庄其实观感一般,甚至觉得她有些清高自诩,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只是,她背后的军中势力却可以一用,想必沈家就快要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