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夫两人相视一眼,
“莫不是那恶小子追上来了!?”
两人赶紧朝着土地公跑来。
“刚刚的草垛怎么变高了些?”
“别管了!肯定是你看错了!赶紧躲起来,被那恶小子见到,肯定一顿打是跑不了的!”
两人踩在朱文武的背上,朝后一躺,靠在真正的草垛上,一声不吭。
李一笑不由得朝身下看了一眼,见朱文武只是满脸不忿,慢慢蹲下,心道,这胖子底盘功夫真不赖。
此时,小小的土地像后,躲了四个大人一个小孩,皆是大气不出,仔细聆听外边动静。
外面又不知来的是谁。
李一笑不禁有些牙疼得紧,只觉得今晚这小破庙真是热闹得紧。
想到这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似是进来五六人之多。
李一笑听到他们生起火,浑然不在意外面多出来的两匹瘦马,也不检查庙里有无他人,像是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些。
于是他壮着胆子缓缓右靠,看来人是否有杨垚。
不管身后渔夫是否看到,反正大家都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敢闹出什么动静,那就一起出去承担后果好了。
眼前进来五人,各提兵刃,风尘仆仆,一个两个都带着匪气,比起之前的渔夫,倒更像是真正的山匪。
那五人忙活一阵,生起了火,围坐在一起烤起了鱼,还掏出几个酒囊,畅饮起来。
不多时整个破庙弥漫一着一股肉香酒气,借着酒劲,五人开始胡天扯地,均是一些江湖轶事,山野传闻。
“这几日闻讯而动的散修一批接一批,但是一点讯息都没有。”
“我们应该算是西极洲第三批了吧?”
“哪里算得上第三?去得早的‘老金刀’赵鑫,‘铁血镖头’林邱,还有各路消息灵通的兄弟,自雪山坍塌那夜就奔赴玉城了,都多少天了,还第三。”
“去得早又如何,也没看到传讯与你。”
“我本家兄弟‘怒江龙王’游宏出发前说,若五日内未飞书回来,就让我别再管此事,如今已过七日了……”
片刻沉默后,只听一人道:“行了,谁还不清楚这一趟是凶多吉少。我们散修想活下来,多挣些资源,比起武盟正统,自是得拼命的。现在说这些丧气话有什么用?”
“如今只能好好团结起来,见山过山,见水淌水。”
李一笑看着那人背朝土地公,虽未见到面貌,但背影看来,身壮实如铁塔,坐态都比起众人高一个头,此等身形尤为罕见,仿佛和那夜埋伏陆叔的宁家主事宁石毅相去无几。
“说得好!来!大家一起敬‘破山拳王’一杯!”
众人叫好,端杯声起,一时雄心勃发,只觉难关不在话下。
李一笑听到此处,总觉得有些想笑,这些人名头起得一个比一个吓人,动不动就称王道帝,感觉好像帝王贱得不值半文一般。
突然“哐啷”一声,庙门破开。
“看来我伯伯说得没错,出门在外只要听到有诨号的,尤其是‘什么王’‘什么龙’诸如此类的绰号,别问,定是散修无疑了!”
李一笑一听,差点没笑喷。
说这话的人真与自己是同道中人啊?
还有,难怪那死人脸十分讨厌“沉江阎王”这么一个诨号,原由竟是如此。
一众人看向门口,只见走进来一个少年,约莫和李一笑一样大,十岁左右,一身劲装。
劲装少年嘻嘻笑道。
众人一听,酒气与怒气一并上脑。
这五人侃大山的时候,称兄道弟,互叫称号,起码有四个人的外号带“王”字,另外的一个“龙王”两字均占了,而且这五人也的的确确是散修。
“哪里来的没断奶的孩子?”
“这么晚不去吃奶,在此吵闹,当父母的也不管管。”
“兴许没有爹妈管教呢?”
“没事,这不是还有叔伯们代为教育不是吗?”
“破山拳王”沉默不语。
这少年进庙门,竟是一点声音皆未曾发出,想来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好欺负。
而其他四人哪里想得这一层,皆是一唱一和叫骂,说着,就有一人站起来,伸出一手就要拎这少年。
哪想这少年见着眼前的手掌,就是一拳打出。
只见接拳之人瞬间飞出,直直撞向土地公。
李一笑见状,赶忙低头。
土地公的脑袋瞬间四分五裂,成了碎块,
而那人却还未停下,直接自最后边的俩渔夫眼上破墙而出。
众人见状,目瞪口呆,
这人伸手本没用什么力气,拳势再猛,打在掌心,也最多弯折手肘,便可轻松化解。
可是这少年出拳之古怪,仿佛只要触碰到他的拳头,就会结结实实挨上这一拳。
此时几块碎砖掉落下来,砸在渔夫大哥头上,只听一声“哎哟”,另外一人慌忙爬起,先是探查大哥伤势,后又僵硬地朝前一看,果真是那厉害的恶小子!
吓得原地一哆嗦,手里的柴刀都掉了。
少年一见那渔夫,瞬间嬉笑的表情不见了,怒道:“好啊,天杀的散修,原来平日里还兼做山匪!干些劫道绊马,偷鸡摸狗的勾当!害小爷我走了这么远!”
他欺上前来,一拳一个,痛下杀手,将前面三人打得口喷鲜血,四处飞出。
一时间小庙里尘烟四起。
果然,这小子不好惹!
破山拳王见同伴遭殃,并未施以援手,而是直接以自身最快的速度,朝之前撞开的口子飞奔过去,就要逃跑。
少年性子火爆,之前似乎与山匪有些龃龉,本来只是听着一群散修在此吹水放牛,而此时则是把散修和山匪当成一伙了。而既然开打,哪有让仇家逃跑的道理?
他身形一动,身法极为迅速,虽后发但先至,一下抓在拳王脚脖子上,那铁塔般的汉子不仅没窜出墙去,反而被抓得偌大的身躯当空一停,直挺挺朝着李一笑砸来。
李一笑心惊肉跳,这要是被砸实了,还不得粉身碎骨?这愣神瞬间。
脚下的朱文武却是待不住了,架着李一笑的双腿就往旁一跳,显露出来。
少年一手松开拳王脚踝,一脚踏在土地公断裂的脖颈上,谁知一旁出现搭着人梯的两人。
正待从土地公上跳下,痛下狠手时,谢参净叹息了一声,一甩拂尘,缠在少年拳头上。
“莫少城主别打了,我们跟那山匪不是一伙的……”
李一笑看着眼前的拳头,又道:“跟那些龙王也不是一伙的……”
朱文武将李一笑从脖子上架下,丢在一旁,满脸不高兴:“跟这小子也不是一起的,我和我师兄皆来自爻象观。”
少年眉头皱成“川”字,似乎在用力思索爻象观是个什么门派,又像是有些犹豫,担心被面前的人所骗。
谢参净道:“想不起来也不要紧,当年我师兄还在之时,曾有幸参加莫少城主的满月宴,若贫道没记错的话,小城主右手臂上应该有一处似熊头的胎记?”
少年听闻,眉头松懈,仿佛认可了这个说辞,他跳踩在破山拳王身上,
在破山拳王的哎哟声中,刚想和谢参净说些什么,四下一望,旋即破口大骂,
“那两个该死的山匪呢?”
李一笑看着怒发冲冠的莫小城主,有些想笑,冲着破洞一指道:“刚刚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