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越沉默两秒,“你说。”
他语气很沉,带着说不出的压抑,池愿和001串通好的“口供”立刻就不敢说出口了。
他动了动嘴唇,才说:“好久没见,要不要当面聊聊?”
“没空。”祈越还是这两个字。
像是对面有洪水猛兽似的,说完这两个字,他直接挂断电话。
“谁啊?”茶几对面翘着二郎腿的男人问。
祈越扯扯嘴角:“没谁。”
“那继续刚才的话题?”男人看了看在场的另外两人,从口袋里掏出个戒指,举起来转了一圈,“这戒指,怎么样?九千万,求婚够不够?”
“丑。”祈越一字锐评。
陆朝:“……你心情不好?冲我发火?”
祈越:“实话。”
眼看着陆朝要发火,另一人开口道:“你出国三年,小唐能记得你就不错了,做了那种错事就别太妄想了。”
慵懒的语气,字字锥心,陆朝的气势立刻就短了下来:“那我不是都弥补了……”
祈越冷嗤:“弥补?”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原来‘弥补’就能一笔勾销。”
“我怎么感觉你这话像被人渣了似的?”陆朝看向在一旁抽烟的女人,“你弟躁郁症越来越严重了,当姐姐的也不管管?”
“……”祈桑白他一眼,“我看你精神病也越来越严重了,没事干去上班,省的我每个月还要抽空帮你看报表。”
陆朝:“……”
他刚得到家里的允许回国,就被这姐弟俩奚落,烦躁的不行,把戒指往怀里一揣,出门抽烟去了。
门砰得一声关掉,祈桑抖了抖烟灰,看向对面的人。
祈越低着头,乌黑的发垂落,盖住双眸,唇微微抿着,压迫感十足。
“小池回来这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池家说?”祈桑按灭了烟,随口问。
祈越顿了顿,“不说。”
“不说?”祈桑被逗笑了,“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那天有好几个围观群众,这事迟早被人知道,要是闹出什么丑闻,你怎么应对?”
“随便。”祈越闭上眼,拒绝交流。
祈桑耸肩:“那随你,我约会去了。”
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离,这件偌大的办公室又只剩下祈越一个人。
他捏着眉心,感觉头疼欲裂。
实际上,事到如今他都没想好怎么面对池愿。
昨晚给池愿清理完,他就离开了。
怕的就是对上那人的双眼,自己又会被哄骗,沦为消遣。
他又想到刚才陆朝拿出来的戒指,钻石反射着刺眼的光,光是看着就令他一阵反胃。
内线电话打了进来,祈越接起,是林盛。
“上个月内阁李先生那件事有了眉目,似乎跟某个邪恶组织有关,我方已经逮捕了其中高层之一,是否进行审讯?”
祈越指尖点了点桌面,“确认,先进行初步审问,半小时后我会到场。”
挂断电话,别墅那边又打来了。
接起来,是细细的声音:“少爷,楼下那位先生……已经休息了,管家让我问您,是否需要将他、将他放出来……”
“不用。”祈越说。
一直关着吧,至少……知道他的动向。
没有爱,至少掌控着他的自由。
这样的想法令祈越对自己的自我厌恶达到新的高度,可同时,他又感到一种自暴自弃的安心。
两种极端的情绪在心头不断拉扯,等他回过神时,指尖传来刺痛,他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指腹不知何时被文件划破。
鲜红的血珠落下,断断续续,落在白色a4纸上,极其刺眼。
祈越盯着看了很久,一直到血液凝固成块,才抽出湿巾擦拭。
湿纸巾上有淡淡的酒精,擦在伤口上,有刺痛。
如果有任何一个第三者在场肯定会觉得惊异,因为祈越不仅没有减轻力道,反而面不改色,用力擦着,仿佛享受这样的刺痛。
这次的罪犯胡搅蛮缠,审问结束后,已经是凌晨一点。
祈越驱车回到别墅,管家已经歇下了。
小由的房间在池愿房间隔壁,听到动静走出来,小声汇报:“少爷,里面那位先生已经睡下了。”
他详细地跟祈越汇报池愿今天一整天的活动,包括午饭吃了什么吃了多少,连几点几分干了什么都详细在册。
祈越面无表情听完,“嗯”了一声,小由又回去休息了。
他站在放着巨大鸟笼的房间门口,盯着木制的门,似乎在思考是否要进去。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祈越终于推门进了房间。
锁解开的声音立刻吵醒了浅眠的人。
池愿躺着没动,他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后,床垫下陷了一块,是祈越坐在床边。
但他只是坐着,没有任何其他的举动。
池愿怕他走了,先忍不住起了身,拧开台灯。
暖光在祈越冷峻的侧脸上打下一片柔软,但他的神情没有半分动摇。
池愿被强光照的眼睛疼,眯了一下,适应好后,发现祈越隐在阴影的侧脸有一道血痕。
他几乎是下意识,伸手去碰,“你受伤了。”
“别碰我!”
祈越反应很大,他一把拍开池愿的手,力道不小,池愿手背立刻就红了一片,他盯着那片红几秒,眸中闪过异样情绪,别开脸,神情漠然。
池愿没想到祈越反应会那么大,揉了一下手背,小声嘟囔:“干嘛那么凶,我又没干什么?”
祈越被他这样子气笑了。
他终于明白两人之间的割裂感来源于何处了。
在池愿那边,时间仿佛没有流动,两个人只是短暂分开了一两天,关系上还是亲密无间。只是闹了一点小小的矛盾,他理应像以前一样将他呵护在手心里,无微不至。
祈越感到荒诞,又觉得可笑。
如果是游戏,那池愿已经在三年前得到了自己的心,这时候再出现,是为了什么?
难道他的游戏库里,还记录着所有游戏角色的心动指数?发现他的数值越来越低,于是重启游戏?
祈越心中闪过很多想法,但面上还是没有温度。
池愿抱着枕头,没敢擅自搭话,悄悄抬眼看过来,栗色短发垂着,小动物一样。
祈越抿唇,问:“那你还想干什么?”
池愿还真认真想了想,有点怂又有点开心地靠近了一点,压低声音问:“*你,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