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古老神秘的南巷胡同。
有两个一看就不同于他人的男人安静走进胡同,夹杂着路边街道小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有胆大者好奇伸头瞧望的,也有惊鸿一瞥匆匆一扫过的,无论是哪种,边上大多数人都是带着打量的眼神,两人无视其他,缓缓避开挑着担的小贩往更深处走去。
走了好大一会,男人才开口询问:“你确定在这里面?”
“确定。”另外一个男人语气特别肯定,“我来过好几次,都是走这条胡同。”
“那走吧。”
胡同内七拐八拐,遇到好几次十字路口,选择上开始犯了难,两人顿时又停下脚步,稍微矮一些的男人啧啧两声,“我去!又是分叉路,敢情这胡同是按诸葛亮的八阵图设计的吧!之前来也没有这么难走啊!”
男人扬扬下巴,沉声道:“跟我来。”
仔细看,这两个男人不正是余人间和蓝小凡!
两人绕了好几圈终于来到大门前。
蓝凡上前一步,“砰砰……”门外的铜环辅首清脆响了几声,里面安静如斯无人应答,反倒周围好像太整洁太虚幻,了无人烟,原本来时居还能听见的小贩叫卖声,如今也全然不见。
“是这?”
“是这!”蓝凡的眼神特别坚定。
终于,两人觉察不对劲,相互对视一眼,向后一步,默契地抬眸往上面看去,果然在半空之上,一道白色的光点影影绰绰。
“有结界。”余人间道。
“哈!我就说嘛……”蓝凡头上顿时三条黑线,“肯定是南刻这个小家伙干的,之前我来的时候,也没见他布什么狗屁劳什子结界,估计就是为了防你呢!”
余人间略显无奈极了,识海内立刻联系黎亭。
黎亭对于余人间的到来略显惊讶,毕竟,他不认为余人间是特意来看望受伤的南刻。一则,他们的交情并没有那么深厚;二则,东家如今这样,他不可能离开东家身边半步才对。
客厅之中,躺在沙发上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串阳光葡萄,一口一个吃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黎亭无奈地把垃圾桶往南刻手边再送近些,又轻轻挪到他身边,顺手抽了张纸给他擦嘴,轻声说道:“阴阳司来了。”
闻言,南刻脸色瞬间大喜,眼里的笑意直达眼底,鼓着个腮帮子,话都说不利索,但黎亭还是听懂了,“那快请啊!”
黎亭又道:“西方阴司也来了。”
余人间也来了!
一听到这人来了,南刻原本喜悦表情瞬间僵在脸上,脸慢慢撇向另一边,嘟嘟囔囔着,“我就知道挡不住他。”
黎亭对他的小动作只剩下无奈,摸摸他的头,“东家如今这个情况,他还能亲自过来,肯定是遇到大麻烦了,你能帮就帮一下吧,毕竟也做过三年多的同僚!”
南刻叹了口气,转过头来看他,“不是北哥,你看我现在这个德行,绑的跟个木乃伊似的,要怎么帮他啊!怕是心有余力不足。”
他就是怕这人来找他,所以才在门口布置了结界。
黎亭嘴角微微上扬,揉揉他的头发,给他顺毛,“你可知,东家现在可还在沉睡着呢。再者,你不是挺喜欢他这那张脸吗?整天背地里小美人叫着。”
“我……”南刻一时无话,转念一想到仇怅,把头一撇,又是哑口无言。没多会,嘴里实在忍不住嘟嘟囔囔,不停在吐槽,“那谁能想到他居然是东方阴司,吓得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黎亭继续加码,说道:“南刻,我知道你虽顽劣,但却是个心善的好孩子。”
“别,我不是,别给我戴高帽。”南刻赶紧否决。
“你心里也不希望小美人彻底变成睡美人吧!再说,你帮余人间就等同于帮了东家,到时候,两个人都会承你的情。加上你身边还有我,到时候在鬼界横着走都没人管你,蓝凡下次再闹你,你也有底气跟他横,若还不行,你去就跟东家说阴阳司不顾体面,东家这个人最重情,肯定会帮你,反而会更加严格要求蓝凡……”
南刻越听,越觉得有道理,腰板不自觉都挺直很多。
想了想,把手里的葡萄一股脑全丢给黎亭,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你记住,我可不是为了余人间,我是为了东家才妥协的。”
黎亭展开笑颜,亲亲他的额头,道了声,“乖。”
南刻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心里终于还是不自觉被这个人说服,咧着个嘴巴凑过去,“这边也要。”
黎亭:“……”
南刻终于还是打开了结界,黎亭前去开门,两人终于得以顺利进入内院。
余人间一进这院子就感到特别熟悉,他好像之前见过,头脑风暴后,突然想起,这不是几年前自己之前打算买给仇怅的四合院吗?
他知道仇怅喜欢古色古香的房子,所以,曾打算在结婚前购置一套房产作为婚前财产送给仇怅。
只不过,当时购买的过程并不顺利,因为房主再三反悔上纲上线,最后也没成交,他当时还略显遗憾,毕竟不管风水还是布局,能看到一个能入眼的四合院实在太不容易。
只是没想到,这居然是黎亭和南刻的住所。
余人间转念一想,那么前几年打算卖房子的人肯定就是南刻这小子,那房主再三反悔上纲上线的风格尤其突出。
黎亭见余人间有趣的四周打量,还以为他看中了什么东西,走过去给他解惑,“这些山水亭阁都是南刻的手笔,包括那一把青铜剑。”
余人间点点头,开口询问:“这房子的主人是南刻?”
“是我。”黎亭道:“严格点说,是属于这我具身体的前任主人黎亭的。我只是鸠占鹊巢的游魂而已。”
余人间先是一愣,抿抿嘴,心道果然如此,那这人知道南刻私下卖他的房子吗?
估摸着一门清。
这两人,真是怪异的相处模式。
进入正厅后,黎亭招待他们坐下,“这不是在鬼界,也没什么特别的规矩,就当自己家一样,随意点。”
蓝凡来过几次,相对还比较熟悉。不客气从茶几上拿起一个苹果,往旁边摇椅上一坐,咔咔啃起来。
南刻则是翘个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目光盯着来人,只是身上左一层右一层,脚踝包到脚趾全是绷带,再配上一副自以为凶神恶煞的模样,看上去没有一丝威严,倒略显滑稽。
余人间不想兜圈子,直接说明来意,“南刻,我想请你帮我,把时间回溯到六年以前,我想查一查报安书这个人。”
正在倒茶的黎亭手上一顿,抬头看向余人间,抿嘴不语,眼神心照不宣跟南刻对视一眼。
“为什么是六年前?”黎亭问。
余人间要怎么跟他们解释,六年前,是他第一次见到仇怅,也是他成为西方阴司的契机。
南刻充满打量的眼神,挖苦他道:“六年前?你确定?你不从你出生开始吗?”
余人间抿抿嘴没有说话,如果可能,他想回到仇怅出生之前,但是他明白,这不太可能,尤其现在南刻深受重伤。
蓝凡三两口啃完苹果,在一旁悠悠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况且,六年前哥哥中了艳鬼的敛情,这个跑出去的艳鬼无论如何都得找出来,正好一举两得。”
“都跑出去六年也没出什么大事,这个艳鬼还挺聪明。”
蓝凡把吃剩的苹果核准确无误的扔进垃圾桶,扬扬下巴,“有办法吗?南小刻?”
南刻摊摊双手,费劲的在他们面前转了一圈,“你们看看我这个样子,灵力没了大半,肋骨断了一半,腿还瘸着,脖子上都是疤,就算有办法我也无能为力啊!”
蓝小凡:“可你还有嘴啊!”
南小刻无语:“……我谢谢你。”
黎亭能明白蓝凡的意思,并不是在挖苦他,于是在一旁打圆场,“蓝凡的意思是:要如何做?由你在一旁口述,我们来做。”
蓝凡看向黎亭,送上欣赏的眼神,于是疯狂的点头。“正是。”
南刻叹了口气,扶着沙发慢慢站起来,黎亭见状赶紧过去扶着人,以防摔倒。
南刻特别无奈,知道今天躲不开了,认命道:“你们跟我来吧。”
余人间没想到这么顺利,直到黎亭转过头来冲他微微一笑,他便知道,进来之前黎亭给他做过思想工作了。
时空回溯,天道轮回中的逆行之法,是轮回法则中不被允许的存在,时光轴上存在的任何一点都会最终被天道纠正,回道原点。
所以,所说的有因必有果,正是如此。
南刻和黎亭前方带路,带他们去了地下三层,映入眼帘,是金属的大门上面密密麻麻的密码,看的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不管是余人间还是蓝凡,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南刻神秘的实验密室。
南刻一开始并没有研究时间穿梭之法的想法,直到他从小到大的竹马“黎亭”突然毫无征兆的死去,他才产生这么疯狂的念头。
实验的这些年,最成功的一次就是回到五百年前,在那个光怪陆离的江湖之上找到了“黎亭”,并和他度过了一段难以忘记的时光,直到“黎亭”身死后他才脱身回来。
后来偶然间发现前任阴阳司的绝对控制异能,利用量子力学成功引起这个世界主宰到注意,直到他的技术已经快威胁到整个世界,才被前任阴阳司收编,开始学习异能,成为南方阴司。
成为南方阴司的第一件事,就是翻遍整个鬼界,寻找“黎亭”的踪迹。找来找去最后发现,那家伙早已经做了北方阴司官。
真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南刻边走边解释:“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当一个物体达到光速,那么时间就会变慢,这一现象称为“时间膨胀”。而当这个物体的速度超过光速,那么时间就会倒流。”
“参照物。”余人间立刻能理解。
“聪明。”
“学过数学的人都知道,坐标系中每个点都有唯一一个坐标,如果其中一个坐标出现错误,那么代表的点就不再是最初的那个点了。如果改变其中一个,比如改变代表时间的那个坐标,那么是不是就代表我们穿越了。所以只要改变我们坐标点中的一个,我们就可以进行穿越时间。”
余人间道:“我曾见过安渝结印定标方位,跟你说的坐标可是一个体系。”
南刻道:“只要在同一空间,同一时间,定标方位是很容易的,毕竟,靠五行八卦也能实现。”
随着金属大门打开,蓝凡倒吸一口凉气,因为正前面的墙上,一座巨大的时钟立体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仿佛整个人被时钟操控,每走一步,秒针也跟着慢速旋转,有种天地在心中旋转的眩晕感。
余人间伸手抚摸一下面前的时钟,画面从指尖穿缝而过,恍若镜花水月,根本触碰不到。
“跟我来。”
蓝小凡惊讶出声:“后面还有?”
南刻见他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嗤之以鼻,“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
“要命!舅舅真有先见之明,提前把你收编,不然,天下肯定会大乱的。你个小疯子。”
南刻昂着头,傲娇哼几声,又往里走去。
直到来到中心池,一座巨大的电流互感器,南刻道:“它的主要作用于测量电流并将其转换为可供监测或控制系统使用的信号。一开始没有灵力,只能不停的测量,失败过无数次,后来发现,可以用电流通过刺激大脑的某些部位得以时间穿梭。”
遂又转头看向余人间,“跟你们公司推出治愈抑郁症患者的“元宇宙”虚拟空间,其实是一个道理,不过,你的是模拟空间,而我的这个是真实空间,且危险性也特别高,你确定要试?”
余人间点点头。
南刻耸耸肩,一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
“进去后,你会亲眼看见事情的发展,但是触碰不到,如果这边检测你的大脑有异,我会立刻拉你回来。”
“需时多久?”
“我会把整个时空的时间调到极慢,你无论在里面多久,出来也只是眨眼间而已。”
蓝凡在后面唯唯诺诺举起手来:“余老大,我陪你一起去,能不能加我一个?我也想看。”
闻声,余人间,黎亭,南刻三人异口同声,坚决回答:“不行!”
蓝凡:“……”
余人间坐上金属椅,任由南刻带上金属头盔后缓缓闭上眼睛。
南刻在黎亭耳边呢喃两声,黎亭点点头,伸出手来,开始释放灵力,一点点深入到电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