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正好映在窗边,玻璃窗的冰花渐渐被阳光融化成水滴,顺着窗台滴下。
仇怅的脑袋枕在余人间的胳膊上睡得香甜。
余人间醒来的比较早,可以说他不是醒来得早,而是几乎一宿没睡,就这样侧卧躺着看着仇怅的睡颜出神。
昨夜北方阴司的一番话直接让他打退堂鼓,他不敢动不该有的念头,生怕自己不理智行为会影响到仇怅的生命轨迹。
这世间普通人的生老病死都是遵循生息法则自然规律,如果一旦遭到破坏,那他会因不可抗力从而改变原本轨道上的人生。
余人间曾在心里暗暗发誓,从他和仇安渝相遇开始,这个人人生轨道上以后的人生便是属于他的。
也只能属于他。
仇怅躺在余人间怀里,终于感觉到自己身上暖暖的,不再像个尸体一样冰冷。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是余人间那张棱角分明如刀刻斧凿般完美的脸。
这个人长得真是不赖,感叹以前的自己绝对是好眼光。
“早。”余人间望着他,在他额间轻轻一吻。
仇怅被他直勾勾眼神和突如其来的吻害羞到往被窝里缩,闷闷回道:“早。”
“起来吃早饭吧。”余人间轻轻把被窝掀开一角,免得闷着他。
两人洗漱完毕到达餐桌时,余母刚好命人备好早餐。
余母满怀关爱的拉着仇怅,问他睡得好不好,习不习惯。仇怅点点头,回复:“好,习惯。我之前来京都参加过花卉知识讲座,对京都相对熟悉一些,所以不会不习惯。”
余母当然知道他是开花店的,“那就好,别站着了,赶紧坐下。”
余人间替他拉开椅子,然后坐在他身旁,余母和自家儿子对视一眼,轻声细语,“安渝啊,你们今天是什么安排,要不要跟我去听戏。”
年轻人没几个喜欢听戏曲,不过,仇怅是个例外。
如果忽略他的年龄,他的生活方式简直跟上京那些退休的老大爷没什么区别。
没事养养花、溜溜鸟、听听戏、钓钓鱼。
然后慵懒一整天。
仇怅还没开口,旁边的余人间把话接了过来,“母亲,我今天带安渝去趟安园,顺便去商场买几身衣服,安渝来得匆忙,衣服没来得及带几身。”
仇怅原本内心是很想和余母去听戏,不过,想来想去还是衣服比较重要,毕竟他真的怕冷。
而正月里的上京,非常冷。
因为周围高楼林立的大厦带来的温度让他完全不适应。
他并不是第一次来上京,京城之冬,他脑海里第一个联想到的词就是[无暇]。
纯白无暇。
近处的被风雪覆盖的建筑依然错落有致,与远处的高楼相互呼应,喧嚣的街道,拔地的大厦,还有远处传来小贩的吆喝声。
不愧是天子脚下。
他喜欢江南水乡的温柔,也喜欢京都威严的壮丽。
商场内。
“呼~”仇怅双手放在嘴边不停哈气,心想余人间买给他热饮怎么还不回来,商场就算暖气足,但对仇怅来说还是冷意十足。
又冷,又懒,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他出来轧马路牙子。
正想着,眨眼间余人间如温暖中含着百花香味的暖阳,把他周围的寒气吹散,来到他面前,就像某一种无形保护伞将他紧紧护住。
“给,小心烫,你先拿着捂手。”
“谢谢。”
接着又是一家服装店,又像扫荡一样,一袋又一袋的衣服,裤子,围巾,内裤,基本全购齐全。
车子拉了两辆才把购物袋装完。
仇怅很是无语,他整个过程就像站在商场里的人形模特。
所有的衣着服饰全都是余人间亲自选的。
冬天最多一个月就过去了,可余人间给他买的衣服比自己衣柜里春夏秋冬加起来都要多。
余人间心里有事,刚趁着买热饮的空隙,他了解到北方阴司也在京都,于是便约北方阴司在附近见面。
他牵着仇怅的手走在宽敞的大道上,两个出色的男人,很容易引起周围的注意,路过的小姑娘和老大爷都会停下脚步瞄两眼。
仇怅不甚在意,反正自己只露个眼睛在外面,谁也不知道他后面的脸长什么样,可余人间就不一样了,估计明天财经新闻头条就会出现《呈乐集团太子爷携妻子出行》一幅大写加粗的标题。
“我知道有一清静的去处。”余人间低头小声跟仇怅呢喃。
“在哪,远吗?”
“不远,过了前面巷子就到了。”
“那地方叫什么?”
“园子。”
“什么园子?”仇怅好奇问道。
余人间失笑,解释道:“他的名字就叫:园子。”
仇怅走的不快,低头拿着手机慢慢回复小桑的短消息,余人间一只手在身后牵着他。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挨着,仇怅默默跟在他身后。
刹那间,仇怅内心一阵躁动,脚步瞬间停了下来。
他感应到不好的气息,脸色一沉,眼神凌冽地抬头看向天空,乌云密布,只是那么一瞬间,原本光芒四放的太阳突然污黑一片,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一样。
余人间同样停下脚步,被眼前一幕惊呆,转过身,下意识伸手将仇怅拉进自己怀里。
所幸,这种异象没有持续很久。
半分钟后,太阳再次把乌云推开,照耀大地,道太阳出现的那刻同时伴随一道惊雷。
“轰!”
周围有不怕死的人压根不躲,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发朋友圈。
“天狗食日。”
“百年难得一次的奇观啊。”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
电闪雷鸣。
正在恢复正常的晴空上,明眼可见一道惊雷震耳欲聋从天上打下来。
仇怅脑海里突然疼痛不已,识海深处仿佛出现一声似婴儿尖锐鸣啼声,震得他双耳生疼,他心脏爆裂开来。
这道惊雷实在太过狂妄!他紧紧捂住自己耳朵,咬紧牙关被余人间护在怀里。
不止仇怅,周围的人都纷纷捂住耳朵,他们都被那声惊雷震到耳朵发麻。
可仇怅不仅仅是耳朵疼,他连眼睛都有点失焦,看面前的一切漆黑一片,连余人间都看不见了。
这根本就不是天狗食日。
一定是地狱里发生了什么!
余人间眼神透过街道,望着远处似被雷劈的树杈和正在冒黑烟的银杏树,心里打鼓,一见仇怅状态不对,似乎极为痛苦,赶紧低头询问:“安渝,没事吧!”
此时的仇怅听不见也看不见,微张着嘴巴,话究竟有没有说出来他也不知道。
只在一瞬间,余人间明显感到身上的人直接从他身上瘫软下去
“安渝!”
余人间被他吓到,立刻把人抱起来便往前跑。
上京是属于北方阴司的地盘,应该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造次才对,况且他今天原本是有自己计划,现在天空之上突然的异象把他整个计划都打乱套。
更可恨的是,安渝就在他面前出事了。
他抱着人疾步往园子走去。
途经巷口,再往里去,巷子里有棵百年的银杏树,明眼可见是被这道突如其来的惊雷拦腰劈断,看来这就是事发地。
威力这么大!
余人间没想到的是,如此危险之地居然还有两个人在现场‘玩耍’。
一个目测身高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娃娃脸,此时正站在那棵拦腰斩断的树上像猴一样挂着。
一个身高跟他差不多高,双手抱胸,带着墨镜,抬头看着树上那个娃娃脸的男人。
站在树上的娃娃脸见到余人间怀里的仇怅时,眼前一亮,一下子从树上跳下来,拍拍身上的脏污,朝余人间走去。死死盯着怀里的人,惊叹哇了一声,“这这这这这……这不就是那个谁谁谁影帝吗?那个每次演电视剧里面各种死法的那个。哎呀肯定是啦!”
又看看余人那副生人勿近的脸,更加惊讶,“他居然被人包养啦!呦呦呦,罪过罪过!”
他旁边的墨镜男人和余人间对视一眼,伸手把娃娃脸一把拽回来,无奈道:“你脸盲又发作不成,认错人了!这个可不是你偶像。”
娃娃脸一脸委屈看着他,“可是,不就长这样吗?漂亮的小美人,哎呦不管是不是,从今天起,这个就是我新偶像。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演各种不同的死法?”
“对了偶像,你叫什么名字?”
仇怅昏迷着自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他的话好像说不完一样,“偶像啊,你这身体是不是得绝症了,包的这么严实,病死也要美美的才行,要不要我帮你!”
娃娃脸一连串的炮轰,话既难听又欠揍!
余人间的脸彻底黑下来,眼神死死盯着娃娃脸,显然动了怒容,“滚!”
旁边那个墨镜男人见状不太妙,把娃娃脸再次拎回来,放到自己身后,眼神警告道:“别玩了。”
娃娃脸嘟嘟嘴,头转一边不想理他。
墨镜男人低头看着余人间怀里昏迷的人,想伸手触摸,余人间身子一偏,躲了过去。
他也不嫌尴尬,忙关切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余人间冷冷看他一眼,又意味深长看着后面的娃娃脸,一句话没说,抱着人大步穿过巷子往后面走去。
直到人走远些后,那墨镜男人敲打着娃娃脸的脑袋,“你呀你,谁都敢惹,你知道他是谁吗?”
娃娃脸一脸不屑一顾,噘着嘴不服气,“谁,只是不是我爹妈,我管他是谁。”
墨镜男人被他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人打回娘胎重造算了,道:“这他妈是你同僚!平常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被他盯上会被他玩死的。”
娃娃脸双手放在嘴角,作惊恐状,“哇哦,我好怕啊!呵呵哒。”
两人还在打闹,正当此时,两人脑海里同时传来声音,“大人,鬼界出事了,这次是真出事了。速来速来快速来!”
鬼差的声音叫的如此急切,娃娃脸和墨镜男人收起玩闹,脸上一瞬间变得正经起来,片刻没耽误,“走。”
两人瞬间化做青烟消失在原地。
余人间刚把人带到园子,放到幽室,就听到脑海里的声音传来。
他一开始没理会,可那道声音一直劲催个不停,真是烦,十阎殿里传话鬼差就是聒噪。
仇怅还没醒来,依然在昏迷状态。
甚至昏迷状态下,人依然眉头紧皱,十分难受。
这时,幽室外面出现一道声音,“余总,按你的要求,把医生找来了。”
余人间开门让医生进来,医生对他躬身后,立刻查看仇怅的身体,没一会说道:“余先生,这位先生身体没什么大碍,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惊到了才昏迷的。”
余人间告诉他:“来时路上,遇到了天变异象引发一道惊雷,离我们很近,周围被波及的人有很多。我爱人身体不好,所以比一些人更容易受到惊吓。”
医生点点头,让他好好休息休息,用不了多久就会醒了。
“麻烦医生了。”
医生退出去后,余人间才把人抱到躺椅上,遂又转身走到门口,告诉外面的工作人员,无他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
做好这一切后,余人间才瞬身赶往鬼界。
余人间刚进鬼界,就被眼前的一切惊住了,上方出现巨大的漩涡,飘荡的鬼灵数以万计,整个鬼界摇摇欲坠仿佛地震波及,他赶紧从半空拉出一个小鬼,“发生什么事了。”
“西方大人,地狱之眼封印松动,引发整个鬼界动荡,地狱炎火海里的岩浆快要喷发出来了。”小鬼整个人在空中飘着,若不是余人间手拉着不放,估计早被卷到上空漩涡。
余人间一听这可不妙,直接命令道:“带我去。”
小鬼也是个有骨气的,快速带着余人间往地狱之眼赶去。
“大人,前面就是,小鬼实在是过不去了。”鬼差抹着眼泪,之前要是早听其他小鬼的劝告,早早去投胎就好了,哪还会遇到这些破事。
余人间点点头,“自己躲好。”
说着他便往前面封印阵眼掠去,中间途经人界碑时,人界碑上的青光闪烁不定,余人间眉头微皱,此时人界碑上一道铭文的光芒散发出来。
青色光影飘荡在半空。
难道地狱之眼与人界碑还有什么联系不成?
正当他准备下去之时,他突然看到后方有道阴影,好像个人。
远远只能看见身穿一身黑衣,头发及腰,撑着把通红的伞坐在人界碑前歪着头,那一抹的红色特别刺眼,好像那人一点也没受到封印之眼的波动,只是轻手搭在人界碑上,片刻又恢复平静。
这难道是碑主吗?
余人间来不及多想,越过人界碑,快速往封印阵眼处掠近。
看近时他才发现,之前在巷口遇到的娃娃脸和墨镜男人果然也在,他们就是北方阴司和南方阴司,而且正在拼尽的释放灵力镇压魔物。
“动手干嘛,愣着啊!不对,愣着干嘛,动手啊!”墨镜男人注意到他的到来,在一旁大喊道。
娃娃脸听到墨镜男人的声音,转过头来,看到余人间大吃一惊!
卧槽!
冤家路窄!
余人间速度化出一把长剑,飞身上前,一道剑气斩过去,封印之门下面的魔物发出如婴孩一样的尖锐嘶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这里面关的就是那个上古大魔,狍鸮。
娃娃脸被下面的魔气攻击,险险躲过,飞身上前落在余人间身边,质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身份了,一直拖到现在才来,故意的是吧!”
“闭嘴!”余人间冷冷回他两个字。
墨镜男人同时也收了灵力飞身过来,刚过来就听到娃娃脸在冲余人间呐喊:“我们干脆跑吧,不要打了,你看封印之眼出了这样的情况,东家都没到场,可见事情还不算大,天暂时塌不了!”
这孩子是学猪八戒吗?有点什么事就要回高老庄!
余人间环顾四周,声音带着一丝阴冷,转头对娃娃脸说道:“你去把他引上来点。”
“凭什么是我?”娃娃脸不乐意。
“要么去,要么死,你选!”余人间想速战速决,仇安渝还在人界等他。
娃娃脸对他呸了一声,身体却诚实的很,转身便往下面冲,墨镜男人和余人间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机会只有一次。
娃娃脸快速闪过地底攻击的魔气。
“嘶吼!!!!!”
出来了。
余人间眼神里充满了杀气,身体上的灵气不断汇聚到剑上,墨镜男人手里的长枪同样随时准备进攻。
正在娃娃脸破风而上时,封印松动之际,狍鸮的脑袋露出。
两人奋力群起攻之,余人间剑气如弘,一道惊天斩地的剑灵斩向那头似人似魔的魔物,爆炸声把整个鬼界都震到晃动,十阎殿几乎快被震塌方了。
给我死!
余人间剑灵上的杀气整个全部冲击在狍鸮身上。
彼时,浑厚夹杂着尖锐的吼叫贯彻整个地狱之眼。
如此大的攻击,三人一见狍鸮缩着头倒下去的瞬间。难得默契齐齐飞散三角,速度结印,重新把封印加固。
地狱之眼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