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洁,星子明亮。
夜晚的正坛山脉,显得一派幽静平和。
倏地,一道痕迹在夜空中飞速划过,直直朝正坛山脉坠去,几息之后,便不见了踪迹。
谢锦逸打开舱门,走下了飞行器。
正坛山脉中,大大小小的山数也数不清,天玄宗所占地界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
谢锦逸此刻就在其中的某一不知名山顶。
清冷的月辉洒下,笼罩着这一方天地。
谢锦逸就着月光,略走几步,寻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山上晚风不断,时不时拂过她的衣衫,夜色下,那坐着的背影莫名显出一丝寂寥。
谢锦逸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白日里,新槐与寒远在修炼的间隙,寻了个时间为她庆贺了生辰。
谢锦逸生在冬日。
算起来,这已经是她在天玄宗过的第二个生辰了。
头一个生辰是在她刚成为杂役弟子后一个多月。
这一次庆贺过后,谢锦逸便对新槐和寒远说,往后不必专门来为她过生辰了。
如今不比在谢家时候,容不得他们安逸。
新槐则说一个生辰而已,又不碍什么事,怎么都不肯答应。
最后,谢锦逸还是说服了他们两人。
修行不知年月,新槐与寒远能记得她一个凡人的生辰,于她而言,就已经是大大的满足了。
不知不觉间,谢锦逸已经在天玄宗度过了一年多的时间。
总的来说,对她这样一个杂役弟子而言,生活尚算平静。
做做杂役,每日修习,闲时看书,每一次的考核都顺利通过。
谢锦逸也不忘进天玄宗的目的之一,寻找能令她引气入体的方法。
可惜的是,杂役弟子这一身份也令她处处掣肘。
凭她的身份,进不了天玄宗藏经阁,方法什么的也就无从找起。
因而她如今仍然是淬体境八层的修为,毫无长进。
不过这一年多来,精神力的修炼倒是小有成效。
而且,一个杂役弟子,也无法去任务堂领取任务,下山历练。
谢锦逸除了去过几次山下的云河镇,这一年多来的生活真是乏善可陈。
谢锦逸从空间中取出玉牌,握在手中,修长的手指时不时轻抚。
今晚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烦闷。于是在深夜时分,驾驶着飞行器,在天地间穿行。
在系统的教导下,这些新奇的器具谢锦逸早就能熟练使用了。
月光长照,群星闪烁,这一处无人打扰的山顶自成一方小天地。
谢锦逸放任自己的心神,思绪漫无边际。
不知过了多久,谢锦逸听到了身后传来脚步声。
那动静大得连无心留意外界的她都听到了,就像是……故意发出的。
谢锦逸转过身来,抬头看去,却在看清来人面貌的一刹那愣住了,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月夜清辉下,清逸出尘的女子缓缓走来,月光照耀,本就绝世的容颜更显风采。
一身白衣繁复秀雅,在这样寂静的山中深夜里看去,却不会让人觉得是鬼魅。
只看这身披月华、清冷高洁的周身气度,她就是那月里的天仙!
来人终于在谢锦逸身前站定,檀口轻启:“果然是你。”
谢锦逸早已经愣住,此刻也没回过神来,只是呆呆地看着来人。
“怎么还是傻傻的。”女子话里似乎含有浅浅的笑意。
又被说傻了,但是谢锦逸却丝毫不介意。
她终于开口轻唤:“仙子……”
“嗯?”仙子微微俯下身来,淡淡地看着坐在石头上的谢锦逸。
“仙子!”谢锦逸忽然唰的一下子站起身来,都没注意到仙子的动作。
还好仙子及时直起身子并往后仰,才没有被谢锦逸莽莽撞撞的动作伤到。
“仙子怎会来此!”
谢锦逸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心神,看着出现的眼前的仙子,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仙子看她蹦跳着,马上便要撞到自己身上,无奈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在她的额心。
仙子手上并没有用多少力,可谢锦逸还是乖乖地被定在原处,只听仙子说:“感应到玉牌所在。”
玉牌!
仙子的话提醒了谢锦逸。
她记起了玉牌正被自己握在手中,忙举起来晃到仙子面前,“在这里~”
仙子被她略显童真的动作逗笑,嘴角微扬,轻轻点头,“我知道。”
此刻两人站得有些近,仙子忽然莫名感叹:“长大了……”
初见时,眼前的小家伙还未及她眉间处;而此时再见,竟隐隐有些高过自己了。
听到仙子的话,谢锦逸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猛地低头看自己,再抬头时,脸上微微发窘。
无它,仅因谢锦逸此刻所穿的衣服,仍然是早前还在谢家时娘亲为她置备的。
随着身量渐长,那些衣裳早就不合身了,可谢锦逸也舍不得丢弃。
她又想着白日里总穿着杂役弟子服,夜间只在自己房中,即使穿着不合身也不会叫人瞧去,便仍旧穿着。
一年多来没出过差错,哪成想,今晚却被仙子看去了。
衣衫紧了些,衣袖、下摆短出一小截来。
与广袖翩翩的仙子一比,她瞧着就……不怎么好看。
谢锦逸略带窘迫地扯扯自己的衣袖,嘟囔着:“我如今十八了……”
“哦?”仙子看见了她的小动作,只当不知,含笑应着:“是个大人了。”
谢锦逸听出仙子话里的打趣意味,微微低头,只敢轻声“顶撞”:“我当然是大人了……”
仙子没多在这一话题打转,问:“怎么深夜在这山上。”
谢锦逸抬头看她一眼,复又低下头,语气轻忽:“心中烦闷,故来此散散心。”
不知怎地,此情此景衬得她竟有了一股小可怜的意味。
“山上夜间风寒,也不多顾着自己些……”话中有轻微的责备之意。
下一刻,手上凭空出现一件月白斗篷,双手轻轻抖开,将它披在了谢锦逸身上。
身上骤然一暖,谢锦逸满是震惊加欢喜地看着仙子,想不到仙子竟然会有此动作。
伸手轻轻拢紧斗篷,谢锦逸心口胀胀的。
身上所穿虽然稍显不合身,但也是实打实的冬衣,其实谢锦逸并不冷。
当然,这话她是不会说给仙子听的。
一想到那斗篷是仙子所有,此刻正披在她身上,谢锦逸的脸便泛起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