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素娘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马车上晃晃悠悠着了，看着躺在身边的方尧，她迷迷糊糊问了句：“你什么时候跑我这屋的？”
方尧噗嗤一笑，“你该不会是脑子不好了吧？快起来看看这是屋里吗？”
此时，袁素娘才觉得不对劲，起身看了看外面，发现这是去镇上的路，她又稀里糊涂问了句：“去赶集？怎么你没把我叫醒？鱼都装好了吗？”
才说完，她觉得不对，又问：“怎么雇车？这得多少银子？”
好像还是不对，方尧的笑容有点怪异。
她不说话了，就那么看着方尧。
方尧被她看得发毛，急忙道：“算了，不逗你了，我跟你说了吧，昨天晚上……”
听他讲的这段时间，袁素娘渐渐清醒起来，听完，她问：“你是说梵梵的身份不一般？可是莫莫说过，那就是逃荒的人丢下的一个孩子。”
“你看！”方尧掀开车帘，指着前面，“咱们前面那辆就是莫莫和梵梵坐的车，车夫旁边的就是那个蓝影。”
尽管袁素娘并不知道竹国蓝姓的来历，但她看出来了，这蓝影不像普通人，他们一行三十来人，车队有一长串，而且莫莫和梵梵的那辆马车旁边还有几个骑马的人护着，看起来很重视梵梵。
“待会儿问问刘连。”袁素娘的表情凝重起来，“梵梵身上的胎记他都那么清楚，肯定知道点什么。”
说完，她忽然问：“对了，咱们路过镇上吗？咱们的鱼呢？”
方尧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个小财迷，鱼都带着了，待会儿到了镇上，我就挨家挨户送去。还有渔网，我已经给李大福送去了。”
“好吧……”袁素娘略显遗憾，“其实我还想靠这个大赚一笔的，但是……”
“等去了丰宁再说吧，你有本事有脑子，我勤快，咱们到哪都不愁赚钱。”说完，他宠溺地看着她，“我还要赚万两黄金给你呢。”
“岂止，还有利息呢！”袁素娘抿唇一笑。
马车一路疾驰，到了镇上才停下。
看着袁素娘和方尧有说有笑从车上下来，白若兰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昨夜方尧情急之下的一番说辞，像刺一般扎在她的心上，她隐隐觉得，怕是自己这辈子都只能得到个名分而已。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意就此放弃……
休息时间，莫莫和梵梵身边依旧跟着好几个人，莫莫雀鸟一般扑向袁素娘，梵梵急忙踉跄走来，就好像八百年没见似的。
“饿不饿？”袁素娘赶忙问。
莫莫从兜里掏出一块点心塞进了她嘴里，“我不饿，车上有点心，娘吃！”
这点心味道不错，袁素娘一边感叹有女儿真好，一边伸手扶住踉跄过来的梵梵。
梵梵也给她带了礼物，一块捏在手里险些成碎渣渣的点心，她热情地往袁素娘嘴里塞着，嘴里嘟哝：“好吃，娘，好吃！”
“不是娘好吃，是点心好吃！”袁素娘哭笑不得，但却为了她的这份心意而感动。
同时，她心中疑惑更甚，那个蓝影，他为什么会对梵梵这么好？
袁素娘注意到，自打梵梵走来，蓝影的目光就一直在梵梵身上，于是当两个孩子指着街边的肉饼说好香，袁素娘便借口去买肉饼，路过了一下蓝影身旁，“借一步说话。”
蓝影点头，转身吩咐：“护好小主子。”
小主子？
梵梵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主子？
袁素娘满脑袋问号。
但是她现在不能开口，因为街边的肉饼太香了，她一张嘴，怕是口水就流出来了。
她对着摊贩伸出十个手指头，然后先拿了个肉饼咬了一口，这才把馋虫压了下去。
她正想开口，就听蓝影说：“再来五十个，一起算钱。”
这么好的吗？梵梵这次是招来了什么大财神？
她看了看蓝影带的那些人，“你们……吃得了这么多？”
蓝影的眼神极其诚恳，“我是给大家买的。”
袁素娘瞥了眼大家。
摊子不远，蓝影的话大家都听见了。
田三丫眼巴巴地看了过来，孙小关哧溜哧溜吸着口水，何花儿又想吃又想装的表情十分可笑。
于是袁素娘道：“我们都是各家分开算账的。”
蓝影很有眼力，直接问：“那你们这家有多少人？”
“十来个吧。”
“好，肉饼只要二十个，再来三十个火烧，路上吃。”蓝影干脆道。
袁素娘明显看到，田三丫的脸垮了，孙小关带了怒气，何花儿嗔怪地瞪了自己一眼。
她才不管那么多，她可不像白若兰，装什么圣母娘娘，跟她好的就跟着她吃香喝辣，跟她不好的，西北风伺候！
趁着店家装饼的功夫，袁素娘压了压声音：“你为什么要管我女儿叫主子？”
这次蓝影并没有回答，只是道：“到了丰宁再告诉你们，知道的越多，你们越危险。”
这还扯上机密了？
袁素娘依旧一头雾水，于是她把目光转向了刘连。
刘连好像又和严二秋吵架了，严二秋母女坐在一边啃烧鸡，他只是眼巴巴看着。
于是袁素娘拿了个肉饼走过去，大大方方道：“刘连，我想问你几句话。”
刘连的眼就没离开肉饼，“你说你说！”
严二秋顿时投来了不善的目光。
袁素娘才不想引起误会，就在他们旁边坐下，直接问：“你是不是知道梵梵的身世？”
刘连瞥了下严二秋，欲言又止，然后看着她手里的肉饼，直咽口水。
袁素娘晃了晃肉饼，严二秋也掰了只鸡腿在他面前晃了晃，“说不说？说了就给你吃……”
还没等她说完，刘连一把抢过鸡腿，大口大口咬了起来，一边啃一边说：“说就说，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腰上有块红色的云朵形状胎记，生下来时候我见过，她是邻村水仙的女儿……哎呀！你这是干什么？”
严二秋拽住了他的耳朵，“人家的女儿，你怎么那么清楚？”
刘连咧着嘴道：“这还用问吗？是跟我生的啊！”
邻村的水仙……
袁素娘开始搜索记忆，她记得那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漂亮小寡妇。
原来是这样。
可是，这样一个孩子，蓝影为什么叫她小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