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林家甫、太子、齐王还跪在地上,夜皇神情疲惫不堪,眼不见心不烦地闭目养神。
齐王揉了揉发麻的腿,饶有兴致地看着太子和林家甫,想到他的计划,只要计划成了,他就是太子首选。
届时,他是父皇最喜爱的皇子,太子之位,定会是他的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苏公公急匆匆地回到殿上,将查到的情况一一如实道来,言语中肯,绝无添油加醋之举。
夜皇听后,抓起桌面上的砚台就摔向齐王。
这次算是砸准了,齐王恍恍惚惚地抬手一抹,满手都是血迹。
他竟直直被那砚台砸的头破血流,那模样看着有些慎人,可见夜皇是用了不小力气的。
“齐王夜流徵,罔顾人伦,身为皇子,公然藐视国法,贪赃枉法,置临城百姓生死于不顾。
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贬皇三子齐王夜流徵为庶民,永禁宗人府。
郑贵妃教子无方,贬为郑嫔。”
齐王还来不及疑惑,就见他父皇雷霆大怒,嘴里的话让他的脸色瞬间发白。
“父皇……”
他大惊失色,嘴里喃喃着想求饶。
夜流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原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失败了,他父皇派的人没有找到龙袍,而他,这辈子算是完了。
就连他的母妃郑贵妃,也因为他受到了牵连,被贬为了郑嫔。
夜皇痛心疾首的看着殿下跪着的夜流徵,也恨他空有对皇位的贪欲,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德才仁心。
“来人,把人压下去。”
夜流徵面如死灰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被人拖下去都没有反应。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让人暗地里把东西放进林府的!
难道说天要灭他?他恨啊!
夜皇看到了夜流徵眼中的暗恨,他眼神冷冽地看向静南王和户部尚书。
处理完贪污的主谋,从犯怎能放过!
他心尖尖上的儿子都被废了,这些从犯肯定不能放过!
起码要比他儿子惨,才能宽慰他受伤的心灵。
“静南王!”夜皇怒喝道,“和齐王沆瀣一气,贪污赈灾款从犯,废除王位。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着苏氏一族世代不可参加科举,另全族流放岭南,非召不得回。”
静南王身体一瘫,这是要断了他们一族进仕途的路,静南王府和苏氏一族彻底完了。
只听夜皇的嘴巴开开合合,静南王却一个字都没听清。
“户部尚书御下无方,着令闭门思过三月,罚俸禄一年。”
“臣谢恩。”户部尚书直接领罚,谁让他是户部管事的呢。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啊!
处理完这些腐烂的蛀虫后,夜皇又给了太子夜流商一大堆珠宝物件,作为他找到两样粮食拯救了临城百姓的奖励。
而后又嘉奖安抚了林家甫父子,升了林亦奇的官,还赏赐了二人一堆东西。
退朝后,林家甫也顾不上和同事寒暄互捧,和林亦奇大步流星走向宫门,上了自家马车便让人回去。
御赐的东西皇帝会派人送到林府。
林府主院里,林知简和夜洛禾二人相对而坐,久久无言。
“简儿,今天这事?”
想着先前的事,夜洛禾总觉得她家闺女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所以事先把东西藏了起来。
“娘,我就是听哥哥说了那件事后,心中不安,然后趁大家没注意检查了下府里。”
知道会被追问,林知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东西处理好了吗?”柴悦听路人说林府被围,店也不查,连忙让人调头回府。
回来时禁卫军已经撤走,听下人说过情况,她忙不迭来了主院。
“放心,我找到就立马把东西烧了,这东西留着就是祸端。”
婆媳二人一听,瞬间安心,林知简还是提了句,“这内院不干净,还需娘和嫂嫂多多上心。”
夜洛禾和柴悦对视,暗自点头,这府上出现了吃里扒外的东西,到底是她们手段太仁慈了。
这边,林家甫父子回到林府,听夜洛禾说了当时情况,在得知林知简所作所为,脸上浮出一丝欣慰。
“简儿长大了,这般聪明机智、洞悉一切,以后也不怕你遭人蒙蔽。”
林亦奇也赞叹她的未雨绸缪,“不愧是我的妹妹!”
皇宫里,夜皇看着奏折突然一口血吐出,砰的一声倒在桌案上,垒得高高的奏折也被撞倒撒到地上,刹那间,御书房一片凌乱。
值班的宫人听到动静,带着疑虑试探地喊了几声,“陛下?陛下?”
见殿内没有一点反应,宫人慌不择路地找来苏公公。
不过须臾,御书房门前围了一大群人。
“陛下?陛下您没事吧?”
苏公公怕皇帝出事,当机立断撞门进去。
果不其然,就见皇帝倒在桌案上一动不动的。
当下一阵兵荒马乱,好在哪怕事发突然,但苏公公也是见过大风大雨的人,很快指挥宫人把皇帝送回寝殿。
然后找太医的找太医,该通报太子王爷的去通报。
不过半盏茶,夜流商和宁王夜流羽都来到皇帝的宫殿乾宫。
看着把了半天脉却一言不发的太医们,夜流商焦急地开口询问:“太医,父皇这到底怎么了?”
太医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齐齐跪地,太医院正只好硬着头皮把皇帝的病况说出来。
“陛下龙体损害严重,又经齐王一事,气机郁滞,血液亏损。
怕……怕是回天乏术!”
夜流商听后,面色瞬间变得难看,“就没……没有办法了吗?”
宁王夜流羽也围了过去,听到太医的话有些措手不及。
张院正默默摇头,还有救的话他能不尽力吗?
给皇帝看病,治得好还好,治不好一个不留神是要掉脑袋的!
这种事他可没那个胆子乱说。
夜流羽一听,压下心底的不甘,低着头,在别人看来就是在为皇帝难过。
而夜皇,早在太医说他的病情的时候就已经清醒,听到说他药石无医,这条命已经到了尽头。
他没有恐惧死亡,生死之际,他只是感到了深深的愧疚。
这一刻,他想到的,不是庶人夜流徵,也不是他宠爱多年的郑嫔,而是他的皇后。
梓潼,朕就要来见你了。可是……我还没有好好安排好我们的孩子呢!
“都退下吧。太子和宁王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