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芳和戴琦出了监控室，缓缓走进卖场。
“琦哥，他们这样折磨人是不是有点过啊？”
易芳显然还没有从防损对小偷折磨的场景里走出来，轻声抱怨道。
“这是他们的工作，如果不狠一点，那我们的超市就不用再开了！”
戴琦挽起易芳的手臂，转移话题问道：“你不是上来买东西吃吗？东西嘞？”
“啊，我忘了，走，我们去买巧克力吃。”
易芳突然高兴起来，反手拉着戴琦的手穿过生鲜区，走向食品区。
这时候，生鲜区买菜的老头老太太早已散去，货架上只留下一些不新鲜的青菜和被剥下的菜叶子，两个生鲜理货员在忙着打扫。
而生鲜区还突兀地站着两个衣着整洁的年轻人，贪婪地看着理货员把那些菜叶子装进垃圾袋里。
“琦哥，你在看什么？”
易芳发现了戴琦的异样，转过头问道。
“啊，没什么，你带钱了没有？”
易芳反问道：“带了，你要钱干嘛？”
“买包烟抽！”
戴琦尴尬地拍拍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
“哦，抽烟就抽好的，别抽那些十几块钱一包的烟，对身体不好，又掉价！”
易芳打开钱包，掏出两张百元大钞交给戴琦。
“快点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易芳指着前面一排巧克力货架说道。
“好，你等我哈！”
戴琦把钱装进口袋，飞快地朝出口处的烟酒货柜走去。
“买包烟，要利群的！”
戴琦指着玻璃柜里面的香烟对烟酒柜台的营业员说道。
他不想听从易芳的建议，抽烟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为了过瘾，他并不靠它来抬高自己的身份。
接过烟和找回的零钱，摸出打火机，踱到大门口，准备抽根烟。
这时，刚才在生鲜区看到的那两个年轻人从他身边路过。
其中有一个人说道：“快点走，再晚一点这些菜就要被收垃圾的车带走了！”
“我没力气了，天天吃水煮菜叶子，油花都没有！”
“别抱怨了，等我们的事业有了起色，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
两个人一路闲谈着从戴琦身边路过，没想到他们的话一字不漏地落在戴琦的耳朵里。
“哼哼！”
戴琦轻笑起来，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想着不劳而获的人。
他又想起了小江，不知道他离开海州了没有。
抽到一半，他想起易芳还在等着自己，赶紧丢掉烟头朝卖场里跑去。
易芳还空着手，在货架上挑着巧克力，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戴琦不免想，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大多数似乎都有选择恐惧症，看着货架上的东西不知道选什么好。
这个时候还得男人出手，戴琦随便拿了些巧克力，拉着易芳就往收银处走。
“欸，我还没有选好呢！”
易芳不停地抗议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随着戴琦往前走。
“随便买一些得了，我还要下去做事！”
戴琦把巧克力递给收银员扫码，掏出一把买烟找的零钱付完款，拉着易芳匆匆下楼，他想起还有一大堆结算单在等着他签字。
走廊里的白炽灯发着黄中带红的光，与楼上的明亮相比暗了很多。
唉，难道只有在地下室办公的命！
戴琦的沉默没有影响易芳吃巧克力的好心情，她剥掉包裹巧克力的锡纸，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又递到戴琦的嘴边。
戴琦张口吃了，一股甜中带苦的滋味立刻在他的味蕾上蔓延开来。
“好不好吃？”
易芳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嗯，好吃！”
戴琦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回到办公室里，戴琦直接回到座位上坐下，开始翻看供应商结算单。
“哟，这么多单子啊！”
易芳瞪大眼睛看着戴琦眼前堆积的结算单，向他投来怜悯的目光。
“哼，你逃得掉吗？还不搬凳子过来一起干！”
戴琦抬眼瞄了一眼正幸灾乐祸的易芳。
易芳嘟着嘴一声不响地搬过靠背椅，两个人认真翻看起结算单来。
审核供应商结算单很麻烦，不但要翻看每张原始的单据，还要看合计金额是不是有出入，尤其要看每个月收入的堆头费、陈列费、扣点等是否和合同上一致，因此整整一个上午，戴琦和易芳两个人加起来也没有审核完几张单子。
忙了很久，易芳抬头对戴琦说道：“琦哥，我肚子饿了，我们到外面去吃点东西吧！”
戴琦头也没抬地问道：“嗯，几点了？”
易芳看了一眼腕表，惊讶地说道：“哎呀，都十二点多了。”
“啊，这么快，走，我肚子也饿了！”
戴琦抬头惊愕地看着她，屁股却没有挪动。
易芳没好气的说道：“走啊！还等我喂你啊！”
戴琦这才站起身来，笑着对易芳说道：“你呀，整天想着吃，怎么就不胖呢？”
易芳扭着腰冲戴琦摆了个pose说：“老娘这叫天生丽质！”
戴琦伸手拍在她的翘臀上，说道：“人都被你羞死了！”
两个人打打闹闹出了办公室，回到地面上，却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吃什么呢？”
易芳迷茫地看着对面的街道问。
“随便对付一下，去吃面吧！吃完饭还要把那些单子审完呢！”
在吃的方面戴琦并不挑剔，他过惯了苦日子。
“呃，好吧，晚上下班了再去吃炒菜。”
易芳难得的没有反对，两个人相携着走到马路边，准备到马路对面的面馆里去。
路边一个大大的铁制垃圾桶，里面堆满了从超市里扔出来的垃圾。
这时，从马路对面匆匆跑过来两个年轻人，戴琦认识，正是上午遇到的那两个人。
只见他们跑过马路，直接奔向垃圾桶，不断地翻找里面的烂菜叶子。
其中一个年轻人还不断埋怨着，“都怪你，说了吧，那么一点东西不够我们这么多人吃，你非说够了！”
“唉，别提了，要不是新来了人，怎么会不够吃，别唠叨了，快找吧，晚了回去又要挨骂！”
另一个人把一个蛇皮袋子打开，认真地翻找着能吃的东西。
“啊，这里有好多马铃薯，可以吃！”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硕大的土豆，高兴地向同伴炫耀着，没想到再次出手，能找到这么好的东西。
另一个小伙子接过土豆，催促着伙伴赶紧再找找看。
易芳和戴琦都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幕。
她蹙眉轻声问道：“有手有脚的，怎么混成了这个样子？”
戴琦轻声回答道：“一千个人有一千个人的活法，他们也带着大大的梦想呢！”
也许是感应到有人在议论他们，两个年轻人都抬起头来，一脸迷茫地盯着戴琦他们。
“走吧，你肚子不饿了吗？”
易芳厌恶地瞥了一眼年轻人，拉着戴琦走过马路，直接进了面馆。
“你是不知道，刚来海州的时候我也差点活成了他们。”
戴琦伸手指着还在翻垃圾桶的两个人，轻声叹道。
“真的？”
这还是戴琦第一次向易芳提及，她讶异地看着戴琦，脸上写满了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