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是很想和霍司寒相认的。
霍司寒在北城的势力很大,说是一手遮天都不为过,这种强大的力量是他从未在自己那个常年待在书房里的父亲身上见到过的。
说白了,史密斯慕强,并且热衷于从强者手中抢走些什么。
他想,明明都没有幸福的童年,凭什么你过的这么好?
这可不公平。
“哥哥,你还记得史家么?母亲这些年虽然人在晨国,但却一直惦记着想要把手里史家的股份送给你,她很想补偿你,只是没有机会而已。我这次来,就是希望你能够接受母亲的补偿。”
史密斯违心的说着。
他想起了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在自己面前争执不下的父母,既恨父亲是个吃软饭,又恨母亲是个偏心哥哥,只想把家族财产流给对方的自私之人。
霍司寒听着史密斯说完,看起来无动于衷,他甚至还端起手边的瓷杯品尝了一口咖啡。
“你都不想知道母亲这些年来,是怎么过来的么?”史密斯使出了杀手锏,他继续无辜的望着霍司寒,就好像自己是真心来替母亲诉衷肠一样。
霍司寒忍无可忍的起身,冷漠道:“我不想知道,也不关心。”
说完,他干净利落的取出黑卡买单,又对史密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继续坐在这里慢慢品尝咖啡,但是如果你敢再去招惹盛眠眠,我保证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离开晨国。”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威胁。
霍司寒身上自带上位者的气势,那种属于成熟男人的威压感,是史密斯这种还在伪装阳光少年的人所不能理解的。
在回公司的路上,霍司寒看起来很平静,只是这天下午,没有任何人敢靠近他。
当天晚上,盛眠眠是第一个主动理会她的人,她看着他失神的模样,用柔软的小手揉了揉他的太阳穴。
她关心地问:“今天很累么?”
霍司寒闭着狭长的眸子,抿紧薄唇,轻轻的应了一声。
其实,那种感觉与其说是泪,倒不如说是空落落。
他内心深处又想起了童年时,那个看着母亲决绝离去,却无能为力的孩子。
说白了,史密斯压对了,霍司寒还是渴望着跟母亲和解的。
他现在确实是有了符合所有要求和取向的盛眠眠,也有了乖巧可爱像个天使一样的言言,但是母亲的位置还是没有人能替代。
盛眠眠隐约猜出霍司寒反常的原因,但只要他不说,她也就不会追问。
善解人意的去放了一缸热水,她看着起身松领带的霍司寒说:“不如今天先洗澡吧,我拍戏累了的时候,只要一个热水澡就会舒服很多。”
霍司寒接受她的建议,再披着浴袍出来时,果然觉得好受了许多。
只是,他鬼使神差的来到书房,从保险箱里翻出了这些年来,他派人收集的母亲的资料慢慢的看了起来。
资料每年都有收集,但他除了第一份,都很少拿起来看,也不知道是因为不敢还是不想。
盛眠眠紧随其后去洗澡,她在敞着门的书房门口停顿一瞬,看到霍司寒挺拔的背影后,心想他果然还是需要母亲的。
既然这样,那她就做点什么吧。
睡前,盛眠眠主动端了两杯热红酒上来,是她在厨房里用桂皮与水果干煮的,据说有安神解乏的功效。
霍司寒接过,俊美的脸上,轮廓柔和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冷若冰霜。
盛眠眠只好先品尝自己那一杯:“这个世上,不会有哪个妈妈是完全不爱孩子的,就算是沈媚芬那样糟糕的恶人,也在为盛清柔着想。”
霍司寒的表情没有变化,但他将红酒送到唇边抿了一口,心防应当是有所松动。
“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如果你的母亲心里其实一直有你的话,你们是可以和解的。”
盛眠眠放软了嗓音,很认真的在安慰霍司寒,她希望这个看似冷酷的男人能得偿所愿。
霍司寒何尝不明白时过境迁的道理,只是父亲的那个坎儿横在他心里,让他放不下。
那年,父亲尸骨未寒,妻子却与情人远走晨国,这在霍家为数不多的知情人口中,都是个天大的丑闻。
霍司寒想起母亲在婚姻生活中的绝望,更是忍不住说:“她那时候或许只觉得解脱。”
没有爱的婚姻有多痛苦,他已经在很小的时候就提前见识过了。
所以,他才会那么担心盛眠眠只是因为感动和妥协,才和自己在一起。
盛眠眠慢慢的喝完小半杯热红酒,眼眸缓缓垂下:“或许你们可以谈一谈?我也想跟我母亲再谈一谈,但……那是不可能的了。”
说着,她下意识的靠在了霍司寒肩上,他低头看着她莹润的肩头,心里莫名柔软了一瞬。
在盛眠眠的劝说下,他终于是拿起电话,拨通了那个早就已经烂熟于心的号码:“喂。”
霍司寒虽然肯主动联系母亲了,但说出这个字后,就陷入了沉默,他早就已经忘记该怎么和母亲相处了。
更何况,即使是当初还没有分开的时候,母亲对他也很冷漠的,所以他只好无言等待。
“是阿寒么?”史女士的声音却是颤抖的厉害。
她先是惊讶,后是呜咽,听声音还是用手捂住嘴都压抑不住的痛苦。
霍司寒看起来就像是沉默的山,他坐在床边,面前是满怀期待的盛眠眠。
神情像是面对不熟的亲戚一样淡漠,他听到她的哭泣,又想起了在父亲的葬礼上,背过身去抹泪的霍老夫人。
白发人送黑发人,在那样的悲哀之下,霍老夫人都很努力要维护霍家的体面。
“是我。”霍司寒的疏离再明显不过。
史女士自知没有资格要求他亲近,因为她也是在分开的这些年来,才生出了愧疚和无奈。
她唯有小心翼翼的询问:“阿寒,这几年你过的还好么?我有关注国内的新闻,你现在真的很优秀。”
霍司寒还是淡淡的回答:“既然你已经知道,那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打电话只是为了一件事,史密斯来国内了。”
史女士知道这件事,她还没有从大儿子终于肯联系自己的激动中恢复过来,下意识的回答:“你弟弟一直都想回去看一看。”
她不知道兄弟俩见上面没有,有心多问一句,却又怕会触怒了已经成人的霍司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