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放开!”
“姓徐的,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有引荐令的天阑府学徒,若我出了半分差池,爷爷未能在天阑府找到我。”
“到时叫强者探寻而来,你必定十死无生!”
“识相的,赶紧放开小爷……。”
夜色袅袅,徐念靠坐在篝火边,安静的听着被几根手腕粗的青藤捆绑在树上的陈翰叫嚣着。
就这般过了许久,陈翰终是喊的有些累了,渐渐的没了动静。
而徐念发觉陈翰停下,才懒洋洋的睁开了微闭的双眸,瞥了眼这目光狠厉的瞪着自己的陈翰,他唇角微勾,起身走到陈翰面前。
“不骂了?那现在便好好说说,这天阑府的具体情况吧。”
听着徐念的话语,陈翰嘴角却是勾起一抹冷笑,他微眯双眼直视徐念,口中一字一顿道:“你不配!”
空气霎时安静。
徐念就如此静静的看着他,许久,方才一笑,下一刻,他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探出手将面前少年的双臂折断。
咔嚓!
骨头断裂声清脆的响起,陈翰先是一呆,他再如何桀骜也终归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随着剧烈的痛楚从双臂传来,他痛苦的嘶吟声顿时于黑夜中,响彻山林.
一时间,惊得群鸟四起。
好一会儿,陈翰才满头冷汗,大喘着粗气的停止了叫喊,他身躯微微颤抖着,此时看向徐念的目光中,终是带上了深深的恐惧。
这桀骜不驯的少年,此刻方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人,并不吃自己狐假虎威那一套……。
见到徐念似乎有些不耐,又欲抬手,他眼中涌现出恐惧,赶忙惊叫道。
“我……我说!”
“天阑府是天阑境境主倾注大量资源所设立的学府,其中学徒无不是青年俊杰,于修行一途上皆有着惊人之姿。”
“至于我,本身是没那个资格入府的,可我爷爷曾……曾与学府中的一名长老有些交情,再加上花费大量钱财打点一番后,才给了我个最下等资格的引荐令……。”
徐念动作顿住,他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陈翰,可如此不言模样,却吓的陈翰又开口辩解,“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
“好了!”徐念突然一声厉喝,震慑的陈汉翰赶忙闭上嘴,惊惧的望着他。
“你既敢撇下那老家伙和随从独自前行,且如此信心满满,想必,那引荐令就在你身上吧。”
徐念淡淡说着,目光扫视间直接伸出手,扯下了陈翰腰间的那银色锦袋。
随后在少年夹杂着惊慌和急切的目光中,徐念转身手中用力一捏,哗啦哗啦,光彩闪烁,许多杂七杂八的物品从中掉落。
徐念目光也在这些东西掉下的第一时间,落在了一枚造型古朴,刻有天阑二字的青铜令牌之上。
俯身捡起,看着这巴掌大小的令牌,徐念眸光深邃,端详了会儿后,他顺手将令牌收入自己腰间的锦袋中,而后忽然抬起头,看向一时间竟忘了疼痛,有些焦急和不知所措的陈翰,温和一笑……。
噗嗤。
一根手腕粗细被人用蛮力折断的树枝,直挺挺的,极为突兀的,插入到了陈翰左胸的心间。
血液飞溅,浸染了徐念的衣襟,但他面色如常,而被绑在在树上的少年却双目瞪得奇大,眼眸中满是深深的不解以及痛楚和绝望。
他口中逆喷出鲜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半个音节,他身躯剧烈挣扎,却只是回光返照,仅仅过了片刻。
陈翰的眼眸中光彩便一点点消散,直至化为死寂的空洞,而他的身躯在最后抽搐了几下后,便彻底松软下来,没了动静……。
他死了。
就这么,死了。
徐念微微用力一拔,将木棍拔出后随手扔掉,眸光波澜不惊。
陈翰有错吗?
没有,但命运让他遇到了徐念,遇到了这个被天地所背弃之人,他的死……也就成了必然。
这是规律,天地间的规律,弱肉强食的规律。
因为徐念需要不择手段的,一步一步的,爬上这天地的至高,他要强,强到无人可挡,无道可挡,哪怕会手中沾染无数鲜血,哪怕会因此沦为邪魔,亦在所不惜!
他对生命的漠视,如同天道对他的漠视,如同猛虎扑杀羔羊时的漠视,如同人们对随意宰杀掉的猪狗牲畜的漠视,没什么不同。
早在亭山所发生的经历见闻,让得他已经深深的明白了,这是个如何的世道,你若不张开獠牙,便会有人如毒蛇般在暗处窥伺着你,将你视为盘中之餐。
只要有利于自身,用出再阴毒的计谋又如何?砍杀掉再多的生灵又如何?
不重要,重要的是,唯有如此,他才有资格站在这天地之间昂首挺胸的,逆!
摩挲着手中的令牌,徐念眸光深沉,他斜瞪了一眼不远处的树丛后,挥手将地上的东西收入到锦袋中,口中低喃着:“天阑府,大量资源……。”
随后迈开脚步,走向了黑暗之中。
也正是在徐念离开后的片刻,两点幽幽绿光在树丛间冒出,一只体态雄壮的孤狼,缓缓的走向了那被绑在树上,早已死去的陈翰……。
……。
眨眼间,三日便过。
一道数百丈宽的长河,狂号着急流向远方,而离着长河不远的一处林间道路上,神色焦急的陈蒲云正带着那名随从,慌忙的向着那长河边的渡口赶去。
可就在二人即将走出这道路之时,一道白衣身影正背对着他二人,突兀的出现在了他们眼前的道路上。
陈蒲云起初还一惊,可在看清那人衣着后,反倒是松了口气,他紧绷的思绪霎时放松。
因为他认出了这身衣裳,赫然正是他孙儿陈翰常穿的那件白云流金袍。
“你这臭小子,怎可如此意气用事,下次切记万不可如此毛躁,对了,那徐念可曾追上你?”
“要知道,咱可是给了他整整二十枚……。”
说话间,他便已走近至那道身影身后,然而还不待他走到这白衣身前,那道身影便极为迅猛的躬身回头,一拳轰击在了他的小腹之上。
砰!
重击肉身的声音响起,陈蒲云面色狰狞,整个人如大虾般躬身倒飞至后方数米之处。
他惨咳几声,嘴中鲜血喷出的同时掺杂着些许五脏碎片,连胸前骨头都被砸的凹陷出一个小坑。
而在他的正前方,那道白衣身影仍保持着出拳时的姿态,他浑身缭绕着淡白色的源气,观其面庞,赫然正是一脸沉静的徐念。
名为李四的小斯突然喊叫了一声,他望着面前突发的变故,惊慌的便要逃走,可才刚转过身,便惊觉身后一阵劲风传来。
但诡异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被重击的疼痛,只是感到一只手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肩上,而后那手便松开,那人也转身离去。
他正疑惑着,却忽然发觉身上有一点如火苗般的黑灰邪气,正在自己身上迅速蔓延,燃起。
而后,仅仅是片刻,一阵惨叫声响彻,地上便只剩下了一具干瘪的枯骨……。
陈蒲云面色扭曲骇然,他盯着面前这人的恐怖手段,看着那身衣裳,已然明白了一切。
徐念缓缓走来,陈蒲云的面色,也渐渐变得怨毒憎恨,他双目赤红怒声喝问道:“徐念!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
“我给你源晶,我好言相求,你为何要杀他?翰儿他性子是略显骄纵了些,但罪不至死,你为何啊?!”
他怒声询问间,那人已然走至他身前,静静的盯着陈蒲云,徐念淡声开口:“我想杀,便杀了,仅此而已。”
简短的话语落下,却如几根冰锥般深深的刺入到了陈蒲云心间,他怔然了几息,而后双目几乎要瞪出眼眶,开始朝着面前之人癫狂的怒骂着。
“混蛋,魔鬼!”
“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我诅咒你!”
“诅咒你日后为奴为犬,为牲为畜,诅咒你在世间声誉尽毁,我诅咒你病的无疾而终,诅咒你被砍去四肢做成人罐,诅咒你生生世世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诅咒你啊!”
一点黑灰色落下,随之,熊熊燃起。
徐念转身走着,身后的怒骂声渐渐微弱,直至消失,几缕清风划过己身,崭新的白袍上绣着朵朵白云,照衬着其也有了几分英气。
他忽得莫名笑了起来,口中淡淡自语道:“诅咒?”
“真恶毒啊……,但,于我何加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