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坚定了多年的信念，竟突然间有了些松动.....
不知怎么的，慕嘉言总频频的在苏霈年身上，看到了那熟悉的影子，那是与自己母妃同样坚毅的灵魂。
同样身为官家子女的无能为力，同样因为这绝佳的容貌引来了祸端。
并不知自己老爹在年已快过半百，两鬓斑白、身体亏空之时，为何不顾朝中一众大臣的奋力阻止，哪怕当场有人以死相谏也并不在乎。
铁了心的，一定要强行娶那年仅双八的，左丞相之女苏霈年为后。
无论于公于私，苏霈年都并不算是足以封为皇后的人选，功高震主这一概念，想必自己老爹不会不清楚。
左相在朝中威望比右相往更甚，其家妻哪怕已脱离了屈家，可陪嫁之时的嫁妆酒楼店铺，以及那一箱又一箱的金银珠宝，当时可是惊动了整个京城。
先不说当时还并未暴露身份的苏阳焱，仅凭这一些来说，苏霈年若是封为皇后再得龙子，待自己老爹百年后，恐怕这天下将再也没有慕家下脚之处。
这种种可疑之迹，让慕嘉言倒是想破了头，也悟不出其中的道理，思来复去，也只能感叹一声，自己的父皇终究是年纪大了.....
对于这天下，慕嘉言倒是真没有任何兴趣，在自己母妃的教导下，比起当个勤勤恳恳的皇帝，一辈子忧国忧民。
倒不如当只自由自在的鸟，翱翔于天际，哪怕风餐露宿、披星盖月，只要心中是喜悦的，那便是极好的。
只可惜，在自己母妃离世那一刻，一切都变了.....
他再也没有办法成为那无拘无束的鸟，因为他心中的仇恨与怨念已长成了参天大树，无数的荆棘藤蔓编织的牢笼，将他牢牢困住。
哪怕她奋力挣扎，遍体鳞伤，却也只能让这藤蔓越缠越紧，那有毒的尖刺不仅扎破了鸟儿脆弱的翅膀，更是扎破了他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原来，只要生在这宫中，从出生那一刻起，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他望向那雀跃的烛火，好像在寻找心头的那一丝微光，可这微弱的烛火，并不足以驱散他那被黑暗笼罩的内心。
他嘴里不断念叨着，而眼泪却一滴滴的顺着眼角滑落，跌落在那地上，四溅开来。
而此时的皇宫内，气氛更要森严些许。
各式的灯笼和烛火，衬的那院中的景色美极了，只可惜它的主人，却没有半点心思欣赏。
比起那哀怨纠结的慕嘉言，此刻正站在窗边的慕嘉曜，心里倒是比起先前缓解了些许。
原本在那凳子上呆坐已久，沉思半日却未得任何头绪的慕嘉曜，只是在叹了口气后，缓缓走到那窗边，开始思考着从今往后自己与那人的关系。
毕竟只要一闭上双目，女子那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便清晰如画一般的浮现于眼前。
再加上女子为自己而受伤之时，自己心头的猛然绞痛以及情绪失控，这些反应，无一不直接给了他最好的答案。
他虽在情感方面没什么天分，却也不是那痴傻之人，年少征战沙场的他，早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人情世故。
什么兄弟相争、婆媳不合、后院起火以及那弟嫂之乱，合理的不合理的，皆已见过不少，所以在半悟出自己的心思后，反倒很快便能接受了。
再想起那日，对方无意脱口而出的“有名无实”几字，慕嘉曜面上又多了些喜色，可哪怕即便是有名无实，那女子倒也是占了个名头，无论他做何之事，终究有些于理不合。
一时间，一个情理之中却又常理之外的念头，从他心中涌出。
“反正.....我又不是先帝的亲生子.....”
原来慕嘉曜心底藏着一个无人知晓的，却足以动荡全国的秘密.....
当年他的母妃在进宫之前，本就有了喜欢之人，两情相悦，喜不自禁，可奈何皇命难为，为了公孙一族的命运，也只好被迫进宫。
本想那新婚之夜瞒了过去，却哪知早早的就被查出了身孕，只能将那太医收买毒杀后，将那足月儿伪装成早产。
先帝最喜欢他的，莫过于自己与对方极其相似的狠戾，却哪知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更早能完成母亲的心愿罢了。
一门心思热的慕嘉曜，甚至连以后要几个孩子都想好了，却半点没想过自己的自作多情，会给对方带来何种烦恼。
毕竟想到此时，他还有些欣喜的，嘴里念叨着了一句：
“她竟主动为我挡剑，想必对我也是.....欢喜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