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宰厂下午通常是不上班的,住在附近的人会回家里,家离厂较远的人,厂里给他们安排了宿舍。两兄弟想着去找好朋友的宿舍去休息一会。两兄弟还是低估了他们成为万元户的影响力。到了屠宰厂后,住在宿舍里的同事看他们的眼神全都没有了以前的热情。他们都在想,这两个兄弟利用厂里没有人要的猪内脏,居然挣了那么多钱,厂里给他们的结算的价格也太便宜了,这不是典型的挖社会主义墙脚吗?而这个时候,厂里的领导则是在开会讨论,他们以前怎么没有注意,他们两兄弟的卤货生意这么挣钱。既然两兄弟只利用下午下班时间摆摊就可以挣到那么多钱,那他们屠宰厂是不是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办一个熟食销售窗口,生猪下水什么的不再对外销售了,厂里直接加工好销售熟食呢?能不能给两兄弟加工资,让他们负责这个熟食窗口,用自己的手艺为厂里的熟食窗口进行加工呢?如果厂里安排他们开熟食窗口,应该给他们多少工资呢?
两兄弟到了屠宰厂宿舍区,看大家对自己没有了以前的热情,他们两个没有表现出不高兴,停好自行车后,跑到他们好朋友刘二房间,刘二正在和几个职工打扑克,看到李家兄弟进来,说了一句:“哟,我们的万元户来了,你们都挣那么多钱了,还来上班干啥,你们看得上这一个月百八十块钱的工资吗?”两兄弟说:“我可是正式工,自己的努力工作换来的工钱,怎么看不上呢?做生意只是偏门,长久不了的。”其他几个工友也开始和两兄弟说起了俏皮话,意思就是让两万元户放放血,请大家吃顿饭。以后多免费帮大家做卤菜什么的。两兄弟满脸无奈,只有点头称是。互望一眼,说一句你们打牌,我们再到厂部一下。然后两个人出了宿舍,推上自行车,向屠宰场外走去。边走边摇头,两兄弟居然找不到一处清静一点的地方休息一下。而屋里几个在打牌的人还在边打牌边说,以后一定要多吃这两个“狗大户”,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两兄弟无奈只有回家里去继续接待亲朋,傍晚的时候,常来买卤下水的客人来到他们家门口,看到今天没有卤下水销售,都会进到他家里来问一下,今天怎么没有出摊呀?你以后还出摊不呀?等等。目的只有一个,和李家兄弟混个脸熟。两兄弟没有办法,找来一个废纸箱,撕下一块,写上:今天有事,不出摊。挂在了门口。进入院子的人才少了一些。晚上父母都下班回来,看到屋里不少人,也帮着进行接待,他们对来当介绍人的特别上心,总是可以耐心地听完对方的介绍,再回答一句,我们家里人再合计合计,然后送对方出门。
李家兄弟俩遇到的这种情况,赵小东、王义、李安他们所有人都遇到了。只是对于已经结婚的王义、李安、林支书等人虽然因为已经结婚了,没有人来给他们提亲,但亲朋好友、左右邻居一直没有断过。并且和他们借钱的人也不少,让他们都感觉,当时真不应该出那个头,现在枪打出头鸟,这些烦恼只有自己担着。对于情商高一点的人,则根本没有把这些烦恼当回事,风轻云淡地就过去了。猴三就是这类人。
李家兄弟、李安等人这种络绎不绝来拜访的模式,持续了近一个月,才冷淡下来。李家兄弟的卤肉店被迫关了,加为屠宰厂领导开会决定,不再对外销售生下水了,他们自己要做寿 熟食加工点,对下水进行加工然后销售。李家两兄弟被任命为加工点负责人,厂里让他们把自己的配方贡献出来,为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两兄弟看到自己买不到猪下水加工销售了,并且这几天亲朋好友的反应让两兄弟内心很是恼火。连单位里的好友对他们都有意见了,他们两个商量了一下,直接把自己的配方贡献给了单位,并接受单位的工作调整,去了熟食加工点工作。两个人虽然买卖没了,但两人都有了女朋友,这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
赵小东那里稍好一点,铸造厂在大门外建了一个门面,让赵小东负责带几个工人,专门给客户浇筑新铝锅,给单位创收。但给组织的走街串巷的村里人,还在各个村子里转悠摆点做生意。还有一点就是在众多说媒的人当中,他找到一个心上人,经过接触,两人准备在国庆节就结婚。
猴三这边是最轻松的,只有李团长找他进行了一次长聊,让他不要加为在剧团外的工作耽误了剧团的正常工作,不能再出现长时间不在单位的情况,并说如果再出现旷工的情况,处理就要从严从重。猴三专门跑到供销社买了五十斤猪肉,送到剧团食堂,让大师傅加工一下,请全剧团的人美美地吃了一顿。剧团里虽然还是有心里不平的人有怨气,但总体上是好的,只是还是有个别人跑来找猴三借钱,猴三看借的不多,就取钱拿给对方了。老丈人一家最近过得比较风光,因为有猴三这个万元户女婿,熟悉老丈人一家的人见面就是一顿猛夸,什么你找了一个好姑爷,什么你们二老可有福气了等等。好话听多了,二老的心情也就好了。带来的另一个结果就是丈母娘变着花样地给猴三和孩子们做好吃的,一个月时间,让猴三长胖了不少。
猴三利用这段时间去砖厂、粉条厂和平坦村收购站转了一下,在查账的同时,了解了一下他们最近的运营情况,看到他们运营正常,账务也没有问题,他感到很高兴。目前砖厂是满负荷运转,他们生产的砖已经销售到两个月后的产量了。粉条厂正在集结资金,为十月份大量收购原料做好准备。今年的产量需要计划比去年增加一倍。阴惠兰厂长和猴三说,根据今年计划的原料收购量,厂里计划再增加两组加工设备,提升产能,来满足接下来的需求。猴三也签字同意了。现在最让猴三头疼的还是人手不够的问题。他需要多招一些人,培养一些骨干出来。
一眨眼就过去一个月了,猴三这一个多月没有去过龙城,只是偶尔在给张明辉打电话的时候了解一下向阳食品加工厂的工作情况。向阳食品加工厂按照猴三出的法子把拉货时间错开后,因为每天在猴三宅院出入的人、车数量减少,慢慢地就淡出了邻居的视线。现在也没有人再向街道办和商业局告他们状的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