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米需要绕着操场跑三圈多,终点在一百米的起点。
哪怕比赛刚过去一半,终点处已经有很多人了。
陈思恬他们也在,而徐知珩自始至终都在观众席。
第二圈结束,哪怕沈泠羡一直保持着匀速,不至于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但较差的身体素质难以让她继续接下来的路程,她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此时她处于中间的位置,后面还有好几个人,也有几个放弃的。
她的步子明显变得很重,腿像灌了铅似的,抬起落下都很困难,但她仍然没放弃。
低着头努力向前跑,像此前的很多年一样,哪怕再难,她也没有放弃。
“羡羡怎么了,速度慢了好多!”陈思恬坐在轮椅上,站不起来,白白焦急。
“废话啊,跑了那么久,不累才怪。”魏坤航也双手握拳,大喊加油。
突然,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发生了,沈泠羡脚步一拐,不小心摔倒了。
她落地的那一瞬间,想的是,怎样才能爬起来。
能够听见耳边的惊呼声,也有人往这边儿跑,但她不想管那么多。
要做就做最好,要争就争第一。
既然站在了这个赛道,没有轻易放弃的可能。
她用尽全力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不顾一切往前面冲。
再一次路过观众席的时候,沈泠羡已经分不出眼神去看徐知珩了,她现在一门心思就是再坚持坚持,跑完就好了。
她的速度很慢,比走快不了多少,膝盖上有隐隐约约的刺痛刺激着她的感官。
周围的加油声顺着风声落进了她的耳朵,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句含笑的声音:
“喂,小孩儿,手伸出来我要牵。”
几乎是下意识的,沈泠羡伸出了自己的手,没有原因的,看着空中的手,沈泠羡笑了声,魔怔了。
下一秒,一只大手握上了她的手,有些凉的触感通过皮肤传至大脑皮层,刺得她一激灵。
费力地抬起头,沈泠羡看见身边的男生,迎着风奔跑时被风刮起的头发一颤一颤的,露出光洁的额头。
这一刻,他帅得爆炸。
注意到她的视线,徐知珩也看向她,嘴角仍然勾着痞痞的笑:
“小孩,爷带你拿冠军!”
难以做出言语上的回答,她手一翻,两人的手瞬间十指交握,每一个骨节都能感受到清晰的触感。
二人就这样在一众尖叫和欢呼声中加快了速度。
路过终点等候的一群人时,人群中全都是“啊啊啊”的叫声,混着加油声,似乎是这场奔赴最好的伴奏。
最后一圈了。
被徐知珩带着,沈泠羡似乎也被他感染了,身体里爆发出此前从没有的潜力,紧紧握着他的手,实现了一个又一个反超。
最后两百米,二人的步伐一致,遥遥领先,迎着周围一片的呼声,朝着终点奋力奔去。
老天从来偏爱少年,久久乌云蔽日的天空竟然出现了夕阳,照耀着前方的路。
少年牵着她喜欢的姑娘奔向了夕阳——如白日焰火一般美丽。
穿过终点线的那一刻,青春热烈的少年抱起女孩在夕阳霞光下庆祝属于他们的胜利。
沈泠羡被徐知珩抱着转了一圈又一圈,她听不见嘈杂的呼喊声了,传入耳边的只有少年的爽朗的笑声,眼中也只有那个明媚热烈的少年。
少年之心永远炽热纯粹,我说的是——
我的少年。
***
“没什么大事,就是擦伤,涂点药就好了。”
校医说完就离开了观众席。
“羡羡,你好厉害啊,第一唉!”陈思恬坐在轮椅上,看着沈泠羡和蹲在她面前上药的徐知珩。
男生的眉头微微皱起,葱白的指尖从前用来捏烟,现在捏着棉棒,极其细致地帮着沈泠羡处理膝盖上的擦伤。
魏坤航看着面前的两人,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说不上难过,就是堵的慌。
他说了句去检录就走了,陈思恬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个有些孤单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笑了。
“请男子三千五百米的运动员前往检录处检录。”
广播通知响起的时候,徐知珩刚好把沈泠羡受伤的擦伤上好药,将棉棒折断,放进垃圾袋里,然后缓缓站起身,伸了下手臂。
刚抬步准备去检录,被沈泠羡叫住:
“徐知珩!”
徐知珩转身蹲下看她:
“怎么了?疼吗?”
女孩的碎发随着微风飘乱了,徐知珩抬手帮她理了理,沈泠羡摇了摇头,认真地对问他:
“你能拿冠军吗?”
她原本的意思是,拿不了也不用逞强的,毕竟身体最重要,结果男生狂傲地笑了,他说:
“拿给你看喽。”
看着那抹离去的红色身影,沈泠羡揪了揪衣服,然后站起来,朝着他吼:
“好!”
女生好听的声音顺着风传进耳朵,男生的步子顿了顿,然后跑了起来,像是迫不及待要上战场一样了。
***
三千五百米的参赛选手明显少了很多,每位参赛选手都有固定的赛道,不同于其他的短跑项目,这是一场耐力与体力的双重考核。
徐知珩在第一赛道,最里侧,因此起点是在最后面的。
每一位参赛选手都要经过他那,偶尔会有人过来跟他击个掌,鼓励一下的。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运动会,往常从来不,因此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实力。
大有以为这位爷只是来走个过场的,并不把他当做竞争对手。
张昀是最后一个检录过来的,出乎意料的,他也跑过来跟徐知珩击了个掌:
“你最好好好比,不要让我觉得赢得不光彩。”
徐知珩挂着他惯有的笑容,嚣张地说:
“放心,我在这儿,轮不到你赢。”
张昀嗤笑一声,往前面走了。
“各就位——”
“预备——”
“跑。”
枪声响的那一刻,一场新的角逐又开始了。
观众席有很多加油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赵勇带着一群人就在一班的地方给张昀加油。
“昀哥加油!”
“昀哥必胜!”
“昀哥雄起!”
“……”
陈思恬忍不住吐槽:
“显眼包。”
而沈泠羡扶着栏杆站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抹红色的身影。
座位旁边搁着一袋药,和一瓶未开封的水。
在阳光底下,只有水投射出了一片通透的亮光,照耀了观众席缝隙里的一株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