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收假第一天,整个杭城又变得繁忙了起来,而所有学生都到得很早,因为这关乎着他们以后学习生活的幸福。
刚到教室门口,沈泠羡就被一群人围堵。
“妹妹,妹妹,把数学试卷借给我借鉴借鉴呗!”
“妹妹妹妹,英语试卷麻烦不吝赐教唉!”
“滚开滚开,妹妹妹妹,我只要物理就够了!”
“……”
没办法,沈泠羡放下自己的书包,没过一会儿就被这群强盗洗劫一空。
只抢到一张数学试卷的陈思恬骂骂咧咧地抄着,嘴里吐槽到:
“他们都是吃什么长大的,一个个的,力气跟牛似的,有这力气,还不如去帮农民伯伯耕地。”
沈泠羡笑了笑,看似顺口地问了旁边同样在抄作业的魏坤航:
“徐知珩怎么样了?”
魏坤航正遨游在英语词海里,闻言只是说:
“放心吧,没事没事。”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魏坤航都说没事了,肯定没什么大事,她也就放心了。
一般为了准备考试她都会在前一天把知识点再过一遍。
一中的自习课对走读生不是强制性的,愿意上就上,不上可以回家。
但沈泠羡每一次都上了三节晚自习才回家。
今天也是一样的,教室里三三两两的同学埋头在书海里遨游。
沈泠羡复习完了物理之后,还剩下最后一科生物,她抬头看了看教室上方的钟表。
快到九点半了,杭城最后两班公交就是九点半和十点的,因为不想挤公交,她都是赶的九点半的公交,那个时候第三节自习课没下课,人会少一些。
收拾好书包,和同学打了一声招呼,她就离开教室了。
然而天公不作美,刚出校园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点飘落在皮肤上,有酥酥麻麻的感觉。
杭城的天气不比蓉城,雨水很多,她还没来得及习惯南方多雨的天气。
一路淋到公交站台的时候,雨水已经打湿了黑白的校服外套,裤脚也已经湿掉了,刘海一绺一绺地粘在额头上,模样狼狈极了。
十月的晚风隐隐吹来,单薄的身影在雨中格外落寞。
沈泠羡将自己缩在公交站台后,抬手将额前粘腻的刘海拨到后面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雨势渐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的原因,公交迟迟没来。
沈泠羡无奈,拿起手机准备给黄蔓菁打个电话,看能不能让司机叔叔过来接一下她。
——上放学都是朝云德顺路接送的,但晚自习,沈泠羡没有麻烦司机。
手机嘟嘟了好几声,直到自动挂断,沈泠羡又拨了过去,这次响了几声后终于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温润却有丝丝疲惫的声音混着另外一些杂乱的响声:“喂,羡羡。”
雨势很大,有些破坏人的听觉,沈泠急忙将手机凑近耳朵回:
“妈妈,我现在在……”
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黄蔓菁打断了:
“羡羡啊,妈妈这有点事,先挂了啊,你也早点睡。”
“嘟嘟。”
耳膜听见手机挂断的振动,仅仅一下,震伤了她的心。
每一次都是,她最需要她的时候她不在。
沈泠羡压下悲伤的情绪,只能颓废地坐在候车的椅子上,也不在乎脏不脏了。
又等了十多分钟,公交车还没到,本来想打一辆出租车的,可惜也没能打到。
一瞬间一股无措感蔓延至心头,她低下自己的脑袋放在膝盖上。
这一刻,感觉全世界都抛弃她了。
忽然,面前透过公交站牌传来的风被挡住了,沈泠羡抬起头来,就看见了一个少年。
黑色伞下面的少年穿着花哨的夹克衫,浅驼色的工装裤,黑色板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打了个耳洞,此刻那里闪着银色的光。
他眉头皱着,问沈泠羡:
“下雨怎么不往家跑?”
沈泠羡她们教室挨着教研室,在走廊最里面,想要出校,会路过十八个班级。
而十五班恰在其中。
因为张昀的缘故,每一次路过十五班她都走得飞快,准确来说是跑过去的。
只是他们那群人一般都不会上自习课的,开始几天,张昀跟在她后面,会象征性地上几节自习课,到后面实在憋不住就放弃了。
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在。
*
出租车上。
张昀递给沈泠羡一包纸巾,怕她不接,告诉她:
“这是我刚买的。”
闻言是沈泠羡,愣了愣,随即笑开。
这是张昀第一次看到沈泠羡对他展露笑颜,心底瞬间就像沁了蜜一样甜。
没有镜子,沈泠羡就把脸上能擦的地方全擦了,用过的纸巾握在手里。
“你是直接回家吗还是?”
张昀见沈泠羡收拾好了,问她。
沈泠羡点点头,又狐疑地问:
“你给司机报的什么地址?”
听到这话,张昀有些尴尬地开口解释:
“我家。”
怕沈泠羡误会,她又继续说:
“我怕你弄成这个样子回家会被骂,就想着你先去我家把衣服头发吹干了再回去。”
张昀解释地很快,生怕沈泠羡生气,但没有,小姑娘似乎在出声,眸子里没有焦点。
大概三分钟之后,沈泠羡对司机开口:
“叔叔,去锦绣里吧。”
司机颇有些幽怨,想着怎么不早说啊,又要绕一段路。
对上张昀不解的目光,沈泠羡笑了笑,但那笑不达眼底:
“没有人会骂我的。”
因为家里根本就没人。
—
到家已经是十一了,不用看也知道别墅里仍然毫无生气,一个人也没有。
沈泠羡的鞋袜全都湿掉了,不能再不穿鞋上楼了,她找到一双干净的一次性拖鞋,踩着上了楼。
正在厨房里烧水准备泡泡面的朝御看到楼梯口出现的一抹瘦瘦小小的影子皱了眉,打开手机屏幕看了一眼,十一点半了,有点太晚了吧。
不多时,天空一声惊雷乍响,暴雨再一次倾盆而下,这时朝御才意识到下雨了。
雨势很大,有雨滴砸向窗台,朝御走过去伸手将窗户关上。
想了想,又往烧水壶里加了一点热水。
可能是心理作用,沈泠羡洗澡花的时间是平常的两倍。
她擦了擦自己的头发,半干,她头发又长又多,很难打理。
往往吹干了手都酸了。
从浴室里出来,沈泠羡爬到飘窗上,花园里的灯亮着黄色的灯光,映照在每一片叶子上,淅沥的雨水大颗大颗砸进泥土里,树叶中,为这一晚上增添了些许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