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阿桂在角落处蜷作一团,火光漫天的场景在他眼前挥之不去。火焰将全身灼伤,用尽全力也才勉强恢复脸上的皮肤,如焦炭般的手臂久久不能痊愈。
他应该去到树林中,扎根于泥土,吸取天地精华让自己复原。可是山林中埋伏着可怕的妖怪。平日里他们混迹于人群,为了隐藏自己,不敢肆意妄为,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就凶相毕露了。
或是出门买些食物,也能帮助他康复。可是他不敢伸出自己如焦炭般的手,不知道自己是否也会被当作妖怪,再无容身之处。
几月前,阿桂应约找到老榆树。对方将他引到一处山林便消失了,一团黑雾突然出现,发出刺耳的声音,不断挑衅着阿桂。阿桂觉得自己是神仙,根本不把凡间的妖邪放在眼里,黑雾跑到哪儿他便追到哪儿。足足追了一个月,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筋疲力尽、力不从心。就在这时,对方看准时机,引燃了山林。
阿桂瞬间被火焰包裹住。他听到木材燃烧的噼啪声,烟尘熏得他睁不开眼,喘不过气来,自己仿佛也变成了一段枯木,瞬间就要被烧成灰烬了。
眼看就要被烧死了,阿桂施法将方圆百里的云都吸到了一处。瞬间天云变幻,雷电交加,雨水倾盆而下,解了眼前的危机。可是突降骤雨却冲毁了梅林县新建的堤坝,险些酿成大祸。
“咚咚…”突然有人敲门,阿桂不打算应门。谁知门外的人直接推门而入,径直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阳光洒了进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阿桂看清了进来的是真儿,有些惊讶,似乎又在意料之中,便说:“你来干什么?”
“原本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可房东说你走之前续了约,便想过来看一看。”真儿一边说着一边朝阿桂走去,“你看起来脸色不怎么好,我这儿还有一个馒头,你要吃吗?”
“你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真儿立马蹲下身子,可依旧比阿桂高出一头。她干脆跪下来,伏下身子,埋着头,双手托举馒头到阿桂面前,说:“上仙,请慢用。”
阿桂接过馒头,一口吞了下去,趁着真儿还没起身,赶紧将手臂藏在了袖管中。
真儿抬起头,问:“一个馒头够不够?这也快到中午了,要不我再去楼下酒楼点几个菜。”说着便出了门。
过了好一会儿,真儿才带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回来。阿桂早已坐在了饭桌上。真儿摆好饭菜碗筷准备吃饭,却不见阿桂动筷,于是问:“神仙,怎么不吃啊?饭菜不和胃口?不会呀,这家酒楼不是你常光顾的嘛,我特意问了伙计你的喜好。”
阿桂闭目养神,不置可否。
“难道我不该上桌?”
阿桂微微睁开眼,叹了口气。
“你这样就过分了!是要我先上香,再磕三个响头,把饭菜上贡给你吗?”
阿桂本想等真儿吃完离开后再吃,眼下看到真儿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逗她:“倒是不用,你喂我就行。”说着用眼神指了指牛肉干,又看了看真儿。
真儿倒是不恼,立马夹起饭菜往阿桂嘴里送,等阿桂吃好了才坐下来自己用餐。
吃饱喝足,阿桂终于有力气修复手上的伤,很快双手手就恢复原样了。他将手伸出袖管,反复端详,仿佛初见一般,心想:“样子是恢复了,不知道能不能用。”于是,他拿起筷子,夹住了真儿不停扒饭的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