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终于出现了,见真儿与肖遥一起吃饭喝酒,有说有笑,心中略有不快。他在两人身旁落座,说:“在聊什么,可否让我知晓?”
真儿一边吃菜一边说:“肖大侠一连听了几天故事,他正说给我听呢。可反反复复都是偶遇美艳狐仙女鬼的烂俗情节。听得我忍不住发笑。”
“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和一位男子聊这些话题怕是不合适吧。”
“肖大侠也是读书人,他都没说不合适,你倒是迂腐。”
“食不言,寝不语,出了门就把规矩全扔家里了吗?”
“我就是为了逃脱规矩才走到这一步的。这些规矩本就约束不到你,何必硬要往里钻呢?”
阿桂碰了钉子,只好在别处找茬,对真儿说:“你在吃什么?我要尝尝。”
真儿抽出一双筷子,毕恭毕敬双手奉上。
“我不会用筷子,喂我。”
真儿没拒绝,夹了一片蘑菇蘸上一点酱油送到阿桂嘴边。
阿桂显然并不感兴趣,只是咬了一小口。他曾经尝过凡人迷恋的茶和酒,都未能引起他的丝毫兴趣。此刻只小小的一口蘑菇却让他顿感经脉顺畅,容光焕发,这是他连吸几日天地日月精华都未能感受到的畅快。阿桂立刻问真儿:“你给我吃的什么?”
“这可是顶级的蘑菇,只需清蒸,蘸点酱油就很美味。”
“给我一片没蘸酱油的。”
真儿照做。
阿桂艰难下咽。
真儿又用筷子蘸了一点酱油送到阿桂嘴里。
“原来是酱油!”阿桂豁然开朗,说着将碗碟里的酱油一饮而尽。
真儿见状想要制止:“哪有人把佐料当饮料喝的?”
肖遥倒是见怪不怪:“神仙不同于我等世间行走的凡物,浑身上下毫无污浊之气,才能尝出这酱料中的独特风味。”
真儿对肖遥的奉承不以为然,便说:“是啊!他就像新生婴孩一般不染纤尘。”
阿桂把桌上的整瓶酱油都喝了,还觉意犹未尽,便让店小二再给他打包了一瓶。
用餐完毕,三人本该各自回房,真儿却说要去肖遥房间有要事相商,阿桂便紧随其后。
真儿对肖遥说:“肖大侠,李小姐年岁渐长,家中的小弟也早已结婚生子,她本该早日出嫁。可是她想继承菌香园的生意,所以想让母亲同意招婿入赘,或是自己成为俗家弟子终身不嫁。”
阿桂忍不住问:“没有女子继承家业的先例吗?”
真儿解释道:“确实有些困难,这是嫁娶制度决定的。女子出嫁难保家业不会旁落。若是不嫁,旁人会指责父母剥削女儿,严重的还可能触犯律法。
春生嫂为了让女儿帮助自己种蘑菇,已经耽误了李小姐几年。若是女儿没有好的归宿,她也会自责的。可是比起女儿,她一定更在意自己的儿子。肖大侠只需对她说,女儿是李家的守护神,只有她在才能保证李家百年无灾,否则儿子可能会重蹈父亲覆辙。而且,以后李家长女的长女会成为下一代守护女神。这样就既可以让李小姐留在李家继承家业,又能让李小姐顺利出嫁!简直天衣无缝。”
“你可真能编!”肖遥和阿桂异口同声。
“能编不算本事,能让春生嫂信才是本事!”
肖遥连连摆手:“我是正经的捉妖师,不干坑蒙拐骗的事儿。”
真儿看向阿桂。
阿桂昂起头,说:“也没人求我呀。”
“阿桂,我不是连你的面都见不上嘛。”
真儿还是不死心,继续劝说肖遥:“肖大侠,虽然你从未对我说起你的过往,但我相信你和我一样是逼不得已才流浪的。
在家时,看谁都不顺眼,总觉得他们是阻拦我们实现抱负的牛鬼蛇神。可真离了家才知道家人的嘘寒问暖有多可贵。
只需撒一个小小的谎,说不定就能成全李小姐,让她不至于和家人闹翻,不得不离家出走。”
真儿的一番话的确对肖大侠有些触动,但他依旧保持清醒:“只听李小姐的一面之辞就决定帮她,是不是太草率?”
“我们不是会登门拜访嘛,到时候再听听春生嫂和她弟弟的怎么说。”
肖遥思索再三,答应了真儿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