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儿满心欢喜地回到家里,发现母亲正坐在她房间里独自喝着酒,周围还摆着好几缸酒。她小心翼翼地上前唤了一声母亲:“娘!我回来了。”
“坐下来陪我喝一杯,我就知道你要回来。”
“嘻嘻,还是娘了解我。”
母亲拿出真儿多年来画的纺织机图纸和各种染料配方,说:“你要真打算走,不会连这些东西都不带。”
真儿走向前去,让母亲看自己身上的血迹,说:“娘!我走不了,外面太危险了。”
母亲没有抬眼,喝了一口酒说:“爹娘不是不能养着你,可就说禁足的这两年,你待得住吗?你每次外出我都让人跟着你,跟丢过几次,你也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你是有福气的孩子,我相信你一定会一路平安。”
真儿眼泪婆娑,抱着母亲的撒娇:“娘,你不能仅凭几个故事就让我相信我有王位要继承吧。”
母亲依旧没有看真儿,只是说:“女儿啊,如果不认命,就要去挣命。”
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下人们抬着一具尸体进来。
真儿见那具尸体穿着自己的衣裳,身长胖瘦与自己相仿,脸上蒙着白布。
母亲吩咐下人将尸体抬到床上。真儿瞬间头皮发麻,跪地央求母亲:“娘!你不要撵我走,我以后会听话的。我不是天生反骨,只是恃宠而骄。我知道错了,将来不会这样了!”
母亲不理会真儿,自顾自地打碎了几缸酒,拿起烛台对真儿说:“走吧!我没有骗你的。我自认为是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同样,如果世上还有一个人理解我,那一定是你!”说完便将烛台扔在了地上,房间里瞬间燃起熊熊大火。下人们已盛好水守在屋外,等着母亲下令便冲进去灭火。
真儿知道母亲心意已决,便不再央求,开始收拾包袱。母亲拿出一个箱笼,里面放了几身干净衣服、一些干粮、跌打损伤的药品、日用品,递给真儿说:“你换身干净衣服。城门关了,我派人送你出城。”
两人赶紧离开了火场,下人们开始救火。大家敲锣打鼓,奔走相告,一时间好不热闹。
人们常说婚姻是女人第二次投胎。因为可以离开原本的家庭,选择一个更好的家庭。到了新家庭后,女人会失去原本的姓名,以全新的身份融入新的群体。像真儿这样嫁不出去的算是投胎失败了。
母亲从小带着真儿在布庄忙里忙外,她自然熟悉织布染布的每一道工序。十六岁那年,父亲接到朝廷下的命令,要在一个月内赶制一万件过冬的棉服给前方将士,否者将罚没家产充军费。全家人如临大敌,只有真儿临危不惧,从容指挥大家调集原料,动员工人,设计样式,优化流程,终于在一个月内赶制好了棉服,通过验收,避过一难。真儿因此名声大噪。
从那以后,真儿便认为自己可以名正言顺继承苏家的布庄。苏家以布庄起家,生意早已覆盖方方面面,而她作为苏家唯一的女儿,只要布庄算不得贪心。谁知父母渐渐让她远离苏家的生意,学习规矩准备出嫁。
危机来临时,苏家上下一心,不分男女。等到危机过去,布庄却开始清退起女工来。真儿实在是气不过,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此时此刻真儿意识到,自己只是苏家的一个过客,从此她的名字会被记入一户不知名的人家。死活她是留不下来了,或许路真的在远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