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花灯的婆婆时不时来帮帮他们,支枝看到了婆婆手上的老茧是一层又一层的,似乎已经是很久的了。
许是做花灯磨出来的茧子,毕竟一个好的花灯也要许多零碎的工具来制作,更别说要制作那么多了。
可眼尖的支枝还发现她的虎口处还有一颗红痣……
“小姑娘你看啊,要把这里的线给缠到上面的棍子上来。然后可以动一动这儿。”
支枝照着婆婆说的做,动了动棍子。
“师兄你看 ! 这老虎花灯的爪子还可以动 !”
支枝拿起花灯,花灯把手处还被安上了个小棍子,下面还绑着细线。细线牵动着爪子,老虎花灯就那样动起来。
“嗯,很漂亮。你做得很好。”
微弱的灯光照在少女脸上,是那样的明艳动人,一时分不清是灯美,还是人美。
“嘿嘿,是师兄跟着一起做的,师兄也做得很好。”
看到这幅温馨的场景,旁边的婆婆眼里流转着为他们高兴的喜悦。
还有些许不名的羡慕。
江映笑了笑。
“下雨了。”
他们或许没看到此时的月亮黄得诡异,大得出奇。
“我们去那边的铺子里躲躲雨吧!走吧!”
刚准备拉着江映跨步走去,突然身后被不知的力量往后拉去,快掉进身后的河里时江映拉住了她。
正准备使力把人拉回来的江映身后突然被猛地一击,两人都往水里扑去。
在掉进河里的最后一瞬,支枝看到了那个卖花灯的婆婆在朝他们笑。
与带有恶意的笑不同,那笑似乎是期待已久的喜悦和慈祥。
“咚”地一声,两人落入水中。
昏黄的月光洒在水面上,随着荡漾的水波飘着,投射在水里。
进入水里后两人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竟连游上水面的力气都没有了。
原本拉在一处的手开始松开。
两人就这样在水底被分开来。
“小姐……小姐,该醒了。今日是少爷出征的日子,您可别忘了给他去送行。”
支枝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睁眼看到的是一位侍女模样的女子,她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可还未去问,脑子里突然涌入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她才知道这具身体叫莫梨,是莫家的远房堂妹,小的时候家里突逢变故,被送来莫家寄养,转眼十几年过去了,那边的家里人也没来个接回去的。
日子久了,莫梨也和莫家的亲生女儿差不多了。
侍女嘴里的那位少爷是莫家独一位的少爷,与莫梨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相交甚欢。
前些日子里被征入了兵,今日就要走了。
来不及想那么多,支枝只想把当下面临的事解决了。
“芽意……”她记得侍女是这样一个名儿。
侍女立马应答道。
“小姐可是要洗漱打扮?”
“嗯嗯,快些,要不然哥哥要走了!”
这句哥哥喊得十分顺口,有种在被什么推着走的感觉,去完成那些特定的事件。
莫非是让他们去完成像话本里那些特定的剧情不是?
她也只能想到这了。
快速洗漱一番,来到府邸前的平地。
一位少年身着铠甲,骑着一匹红棕色的骏马等待着她。
看到他脸的那一瞬间,支枝愣住了。
师兄?
他竟然成了她的哥哥莫朝(zhāo) !
天哪!该不会真应了那句……
“我们是兄妹。”
……
看到支枝,江映也愣住片刻,不过很快调整过来。
“小妹,今日我就要走了,来日回家便是明年的中秋了,到时给你买你最喜欢的桂花酿。”
“小妹”也是喊得十分顺口啊!看来他也在被剧情推着走。
还从未有人这么喊过她,一时失笑了。转念一想,她现在是莫梨,这样不太好, 又立马收了回来。
“那我等着哥哥。”
像是在玩过家家…
之后的日子里,支枝被剧情自然而然地推着走,不过也不是去完成些什么大事,就是每日都趴在窗台上望着莫朝出征的方向出神。
看来莫梨真的很想念他,想来与自己亲近的亲人突然离自己远去,奔赴危险四伏的战场,大抵都是担心与思念交杂着的。
就这样几月过去,初春的嫩芽变成秋季嫣红的落叶。
许多花都已凋零,而桂花却反倒一展金黄的身姿和浓郁的气息。
满园的桂香,她不由得想起莫朝的那一句在明年的中秋等他。
原来,下一个中秋是那样的漫长。
饮了一口自己酿的桂花酿,那是依着她平日里闲来自己学会的酿酒技艺所酿的。喝着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哥哥要是喝了会不会也觉着不错。
她又有了几分期待。
这几日在院子里练着哥哥之前教的一些剑法,喝着几盅桂花酿,也算是消磨日子了。
之后,莫家主母约着她一起去了郊外普陀寺祈福。
莫梨给莫朝写了个祈福的红布条。
——望君长健,心所愿,得所念。
心里想着的本是“君长健,我常念。”可落笔时总觉得有些不妥,便又改了笔。
在挂布条时,身旁的僧人缓缓开口。
“欲出此环,情动则行。
朝朝暮暮,愿君莫离。”
挂好布条,莫梨转过头来。
“还请问师父……这话是何意?”
“施主不必在此时明了,记下便可。”
莫梨点头示意理解。
不在此时明了……那就是以后有用,得记牢了,说不定能保命。
莫家主母从跪拜祈福的大殿走出来,莫梨走上前去扶她。
“姨母,我给哥哥祈了福。”
“哦!阿梨给祈的什么福?可是良缘?”
良缘?哥哥这年纪确实也该娶个妻子成家立业了。确实……可是为什么有些莫名的低落。
大概是从未有人把他俩想在一块吧,不过是一对血缘不亲的兄妹罢了。
她很快挤出一个笑容,“这次祈的是身体常健,哥哥如今还在战场,身体最重要。等哥哥回来了再给他求个姻缘。”
主母像是觉得十分惭愧似的,突然醒悟。
“看我这想的 ! 以为在大殿里一起拜了菩萨祈佑阿朝凯旋归来,你这出去便是再祈福别的了定是。是姨母肤浅了……毕竟阿朝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再另说。”
“姨母不必觉得惭愧,姨母这样的诚心肯定能感动菩萨,哥哥一定会被庇佑着好好回来的。”
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