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马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怕他会把秘密泄露出去,所以在那个当下,他们只能想到要杀掉马可。
他把马可扔在一个屋顶上,按住挣扎的马可,命令阿尼脱掉他的立体机动装置,马可无法独自离开那里,他们就那样眼睁睁看着他被巨人吃掉。
莱纳说完后,空气寂静了将近一分钟,没有任何人说话,汉吉转眼看向还坐在利威尔旁边的利昂娜,只见她低着头,捧着碗,不知道现在在想什么。
她应该早就知道马可当时的遭遇是如何,当时的情景,估计每天晚上都会变成噩梦缠上她,现在被莱纳亲口承认了,她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利威尔整张脸都包扎上纱布,现在只剩下一只眼睛能看见,他不动声色地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女。
利昂娜低垂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握紧碗边的手指骨节发白,已经表露出了她的内心。
“……马可他……”约翰的声音发涩,“马可最后说了什么?”
“他说……我们还没有好好谈过。”
众人又沉默了,他们各自思考着。
约翰一脸痛苦,此时此刻,似乎还想急于找到一个能原谅莱纳跟阿尼的理由。
他应和着莱纳,说他们正是因为都没有好好谈过,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局面,如果一开始马雷跟帕拉迪岛能平静地坐下来交谈,说不定就不会牺牲仇杀那么多人,这段仇恨血腥的历史早就能拉下帷幕,艾伦的母亲不会被巨人吃掉,他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想要踏平外面所有的生命。
汉吉认为,现在结束这一切并不晚,他们现在不就坐在一起吃晚餐,对彼此坦诚吗?只要他们一起阻止艾伦,大家好好谈谈,就都还来得及。
利昂娜坐在那里,漠然地听着约翰跟汉吉说的话,心里只徒留一片死水。
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慕约翰跟汉吉他们。
他们是真正拥有善良品质的人,不管敌人如何残忍对待他们,都心存希望跟包容,虽然这样很容易被人误会是虚伪。
可他们是真的很善良,很好的人,是真正的心胸宽广……所以才会听信莱纳那种混蛋的鬼话。
果然,就在大家沉默之际,莱纳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又说道:“当时,我看见马可被巨人吃掉的时候……我……我在问我自己,为什么他会吃掉。”
大家听到他突然这么说,一时都愣怔住了,汉吉瞬间感觉话题正往不妙的方向发展,她余光瞄见了一直没有动作的利昂娜,此时放下了手里的碗,似乎想要站起身。
“……兵长该吃药了,药放在汉吉团长那里对吧?”
“利昂娜。”
利威尔声音发沉地喊了她一声,可利昂娜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她慢慢往火堆那边走去。
莱纳开始了不知所谓的忏悔:“然后我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杀了那个巨人!嘴里说着‘是你杀掉马可的’!”
约翰侧过头,看见已经走过来了的利昂娜,不禁站起身,可对方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波动,汉吉几人都忍不住紧张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约翰转过头来,声音都带上了冷意:“够了,别说了。你是被那些罪孽折磨到发疯了吗?”
“不要原谅我!约翰,利昂娜!我……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才能弥补曾经做过的事情……”
“够了!”约翰握紧了拳头,他这时候的警告,已经带上了杀意,“我让你别说了!”
“对不……”
莱纳的道歉还没来得及说完整,约翰已经犹如一头失控的野兽猛地冲了过去,一拳狠狠砸在了莱纳的脸上。
他下了十成的力道,一拳又一拳狠狠砸下,如果莱纳不是有巨人力量,恐怕现在早就死了,他的脸几乎被约翰的拳头砸烂,牙齿断了几颗,眼珠子也被猛力击中。
而利昂娜就站在那里,冷眼看着约翰是怎么下狠手痛揍莱纳的。
一开始,大家都没来得及反应要去阻拦,他们都无法原谅莱纳跟阿尼,可他们是昔日同伴,对他们的感情就更复杂,那种失去同伴的伤痛一直存在心里,所以谁也没想要去阻止约翰的泄愤举动,直到觉着约翰太过失控,完全没有停下手的意思,柯尼跟艾尔敏才上前去拦。
可架住了他的双臂,约翰还是一脚一脚踹向莱纳早已血肉模糊的脸,就在约翰又抬起一脚要踹过去,贾碧突然冲过来,用身体挡住了那一脚。
约翰下的是死力,那一脚踹在一个小女孩身上,常人根本难以忍受。
法尔克跟柯特扶住贾碧,只见她极力捂住被踹中的地方,哭着替莱纳说完了那句“对不起”,包括她自己也是心感歉意,她跪倒在地,求他原谅他们,求他帮助他们拯救自己的家乡跟亲人,求他一起去阻止艾伦。
看到贾碧那副样子的约翰,根本难以平静下来,他心情复杂,挣脱开了艾尔敏跟柯尼的束缚,转身独自往树林去了。
经过利昂娜身边时,两人对看了一眼,约翰看见利昂娜眼里的平静无波,心里感觉更加痛苦煎熬,他靠在一棵树干上,捂住了双耳,想杜绝一切外在的东西,想找到真正可以平复下内心所有伤痛的平静。
可那注定只能是妄想,他本来可以选择什么都不管,却因为利昂娜朝自己伸手,还是跟来了。
为什么呢?可能是因为……利昂娜还昏迷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应该呆在那里守护着她,为了证明他跟利威尔兵长不一样,那个人因为任务抛下她,自己……绝不会那样做。
他也受够了这些事情,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躲起来,不再管这些。
他真的快要疯了……
到底这种仇恨战争,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结束?!
站在原地的利昂娜,转身看着躺在地上,犹如一具死尸的莱纳,走了过去。
汉吉上前拉住了她:“利昂娜,算了吧,他已经被约翰揍成这样了。”
“我只是要跟他说几句话而已。”
利昂娜的声音,根本听不出任何情绪,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在场的大家都知道她恨莱纳跟阿尼入骨。
她越是这么平静,就越让众人担心。
现在是非常时刻,他们每个人都要暂且放下对彼此的仇恨,齐心战斗,可有些仇恨并不是那么容易放下,也不一定每个人都愿意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