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看朱厚照坐定,便先开口,说道:“照儿,三位内阁的师傅听说你功课尚可,心中甚慰,故而请你来见上一见。”
弘治皇帝为了顾忌君臣关系特意说得委婉了许多。可是朱厚照一下就听出来了,肯定是三位内阁老臣想要考教自己,才编了这个理由。
朱厚照也不急不恼,一脸童真笑容说道:“哦,不知是哪一位内阁的师傅感到欣慰?”
刘健、李东阳、谢迁听到朱厚照的话,立马囧在那里。这该怎么说?太子明显是在问,是谁质疑他的功课。
弘治皇帝见三位老臣不说话,便出声打圆场,说道:“照儿,朕也很想知道你的功课情况,顺便让三位内阁老臣看看朕的儿子有多优秀。”
“父皇,儿臣才入詹事府一月,有些许功课还比较生疏,不过既然父皇有心考教,儿臣定当全力表现。”朱厚照看着蹲在那里不知所措的刘李谢三人回答道。
“好,照儿你且先默写一遍千字文,给朕和几位师傅看。”弘治皇帝说完,看了一眼萧敬,萧敬立马明白,转身吩咐了几个小宦官,准备书案笔墨纸砚等,只是一会儿,一整套的书写工具便摆在太子的面前。
萧敬知道乾清宫的桌案并非为太子量身制作,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凳子,等几个小宦官摆弄完,便上前扶着太子站了上去。
刘李谢三位老臣个个伸长了脖子仔细观察,朱厚照开始在白纸上认真书写,只是不管他怎么努力,毛笔字依然写的依然歪七扭八。
大约几盏茶的功夫朱厚照便已书写完毕。弘治皇帝在鸾台上看得清楚些,此时他也被震惊,本以为朱厚照会因为记忆不详,有所停顿,或者有诸多错字。但是整个书写过程朱厚照基本一气呵成,除了中间蘸了几次墨水有所停顿。
“父皇,儿臣已经写完,请父皇校正。”朱厚照依然是一脸纯真,满脸笑容的说道。
没等弘治皇帝发话,三位内阁老臣便起身走上前,认真仔细的校对,希望能找出错字或者漏记的内容,但始终未能如意。此时的弘治皇帝也走下了鸾台,站在三位内阁身后,只听他轻咳一声。
“咳,三位卿家以为如何?”
刘李谢三位老臣这才意识到,他们此时有些君前失仪。纷纷转身让出一个位置,拱手行礼,齐声说道:“陛下恕罪,臣等有失仪之过。”
弘治皇帝上前拿起朱厚照的作业,仔细看了几遍,满脸笑容的说道:“众位卿家,朕的儿子果真如詹事府二位师傅所言,真乃神童也?”
刘李谢三位老臣现在哪还敢有半点质疑,不过刘健为了找回些面子,说道:“殿下的天赋,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老臣既佩服又羡慕,只是希望杨廷和、王华二人能再加把劲,好好纠正一下太子的字体。”
其实弘治皇帝现在已经非常知足,虽然朱厚照写得字迹潦草,但是他依然捧在手心爱不释手。像极了后世家长手捧自己孩子奖状的样子。
弘治皇帝当然也知道,书法可不是数日之内就能练就的,没有三五年的功夫,根本登不了大雅之堂。
“萧伴伴,把太子的字好好装裱起来,朕要好好收藏起来。”弘治皇帝一脸得意的吩咐着萧敬。
萧敬也满脸笑容的答复道:“陛下英明,奴婢这就让人去办。”
“父皇,儿臣的字尚未练成,这字实在拿不出手,还是等儿臣练好一些再写给父皇吧。”朱厚照当然知道此时的弘治皇帝有多么的得意,只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谦虚才这么说的。
“照儿,朕还担心你有如此天赋会骄纵,怎料你竟晓得谦卑,不错,杨廷和、王华二人教授太子有功,各赏千金。”看得出弘治皇帝今天是真的高兴,平常一毛不拔的他居然主动犒赏别人。
杨廷和、王华跪倒在地,一脸激动的说道:“太子殿下,天赋超群,臣怎敢居功。”
“要赏,一定要赏,太子能有现在的成绩,你二人定是首功,不必推脱,朕稍后便让萧伴伴明发旨意,表彰其功。”弘治皇帝此刻的心情大好,颁发旨意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慎重。
也难怪杨廷和、王华二人如此激动,一般这种赐金的旨意都会青史留名记入明实录,明发的旨意还会敲锣打鼓告知乡里,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迹,足够写进家谱光耀后世。
朱厚照听到一千金立刻两眼放光,他此刻缺的就是钱啊。他心想,为什么不能趁着弘治皇帝高兴的时候,讨要一些赏金,一千金啊,一千两黄金,就相当于一万两白银,有了这些钱他的蛋糕店岂不是马上就能开起来。
“父皇,二位师傅都有赏了,儿臣是不是也应该……”朱厚照故意拉长音,捏着手指头,希望弘治皇帝也能赏他一千金。
三位内阁和两位詹事都被朱厚照的操作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太子竟能这么直截了当的讨赏。他们当然也知道弘治皇帝是个抠门的皇帝,此刻五位大臣站立在两旁,偷偷瞄着弘治皇帝的脸色,他们也想知道弘治皇帝会如何处置这件事。
朱厚照一脸呆萌的等着弘治皇帝回复,只见弘治皇帝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意外又有些不舍的说道:“太子读书甚是用功,朕心甚慰,也赏赐千金以资鼓励,望太子戒骄戒躁发奋读书早日成事。”
弘治皇帝这话在几位大臣听来没什么,只是刘健微微一愣,他只当是皇帝口误,把成才误说成成事。但是朱厚照却能听出深层的含义,弘治皇帝在暗地里提醒他不可骄躁,早日成事也就是早日完成变法大业。
朱厚照犹豫了一下,说道:“儿臣谨记父皇嘱托,定会加倍努力,望父皇宽心。”
嘱托?当然是在太医院书库的嘱托,还能是什么嘱托?但是这两个字在场的其他人肯定听不出有这层意思,包括萧敬也听不出有特别的含义。
弘治皇帝听了朱厚照的话便已明了,自己的儿子并未忘记当初约定的变法之事。
从乾清宫出来之后,朱厚照别提多么高兴了,他心里一直念叨着一千金,一千金啊,发财了,终于可以干大事了。他连蹦带跳的回到东宫,见到沈佳宁,一脸兴奋的把自己被赏赐一千金的消息分享给她。朱厚照还大声念叨着一千两黄金啊,父皇终于大方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