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靖与这二人还算相熟,尤其是逸王周承邕。
他自幼入宫给周承邕当伴读,因年纪相仿,加之正处于无法无天的年纪,很是顽皮,跟着周承邕闯了不少祸。
上树掏鸟蛋、御膳房偷吃、冷宫探险,甚至还胆大包天的在御书房躲过猫猫,如今回想起来,每一件都会让人出一身冷汗。
人总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
澈王周承远年纪比他们小些,总是跟在周承邕和东方靖屁股后面,帮他们把风,一有人来,就假哭报信,并以此吸引来人的注意力,帮助其他们逃跑。
小时候的他们也有过一段真切的情谊,然而皇家子弟总是成熟的比别的小孩早些,这种情谊很快就被别的东西淹没了。
后来渐渐长大,东方靖明白了其中惊险,便渐渐疏远了与两位皇子之间的关系。
君臣君臣,君臣之间的关系最是马虎不得,否则一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回忆起来,那些幼年的往事早已物是人非,恍如隔世般遥远。
东方靖早已非昔日吴下阿蒙,早已看出来周氏皇族的本性,从那以后,他想守护的只是天下黎民,而不是周家的疆土。
见东方靖如此客气疏离,周承邕兄弟二人也不再热脸贴冷屁股,只是淡笑着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更不再刻意叙旧。
忽然,周承远抬眸望向队伍后方,好奇问道:“那马车上是何人?缘何不出来面见我等。”
周承邕亦抬眸看去,队伍最末端赘着一辆十分简朴的灰色马车,十分不起眼,却又十分显眼。
周承邕一直关注着东方靖在边关的经历,马车上是何人他早就有所猜测,只是碍于身份不便挑明。
此时周承远提及,倒是成全了他的打算,遂转眸瞧着东方靖的反应,想知道他对马车上的人到底有几分看重。
越是难以掌控的人,越要清楚他的软肋,没有弱点的人他不敢用,后患无穷。
“回殿下,马车上是微臣的救命恩人,如今凯旋,不好将她独自留在边关,她一介孤女,不便面见两位殿下。”东方靖语气平常,态度也很平淡。
“哦?救命恩人?还是位姑娘,倒是五弟孟浪了。”
周承邕好似一点也不好奇,眉眼微挑,一双眼睛天生含笑,好似蕴含着一池桃花水,让人一看就觉得很好相处。
“请殿下见谅。”
东方靖没想过隐瞒,反正也瞒不住,再说他带傅萱姑娘回来只是应她的请求,自认问心无愧。
“姑娘?”
周承远惊讶的张大嘴巴,一张白生生的娃娃脸圆嘟嘟的。
此时他睁着一双杏核般的圆眼睛,显得格外稚嫩,若是忽略他话语里的机锋,只怕真会以为这是个很单纯的人,然而生在皇家,何来单纯。
只听周承远诧异道:“阿靖,你莫不是忘了你已经娶妻了吧,再说,就算你不喜欢你那明媒正娶的娘子,也还有玉宁呢,你怎么能带个女人回来,做妾吗?”
他一副惊诧至极的模样,声音也拔高了几个度。
周围的人听见这话,顿时议论开来,不一会儿,街道像是沸腾了的水,吵吵嚷嚷,没休没止。
东方靖的眉头微皱,他就知道这二人来此,准没安好心,居然在大街上光明正大的败坏他和傅姑娘的名声。
他一个大男人无所谓,傅姑娘一个女子,名若是誉有损,日后该如何立足。
“殿下说笑了,傅姑娘乃军医后人,家中长辈救治了许多将士的性命,如今长辈亡故,临终前将傅姑娘托付于臣,傅姑娘又对臣有救命之恩,臣岂能将她孤身一人留在边关,这才带她回京,请殿下莫要妄言。”东方靖语气有些冷,眸中也带上了几分冷意。
不论世人如何议论他,也不该如此毁坏一个姑娘的名节。
周承远瑟缩了一下,躲到了周承邕身后,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噘着嘴告状,“二哥,你看阿靖,凶巴巴的,小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说着似是再次被东方靖的眼神吓到,又往周承邕身后缩了缩。
“好了,别闹,再闹乘风要生气了,我可护不住你。”
周承邕瞥了小弟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训完周承远又对东方靖道:“是五弟失言了,乘风莫要放在心上。”
“臣不敢。”东方靖拱手行礼。
“如此便好,父皇还在宫中等着乘风赴宴,我二人便不耽搁你洗尘了。”周承邕终于放过了东方靖。
“多谢殿下,臣告退。”东方靖的礼数十分周全,让人挑不出错。
“末将告辞。”
其他将士一同抱拳,全了礼数。
时间紧迫,东方靖带着一众将领匆匆离去,离开前还不忘交代手下人照顾好傅姑娘。
灰色马车缓缓跟在队伍最末,回了恒昌侯府。
云清坐在楼上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呵,她果然被提及了啊。
周承远吗?她记下了。
“啧啧,真是心地善良啊。”云清淡淡道。
东方靖这人悍勇虽有,气概也练出来了,可是脑子还是不大清醒,心太软了。
至于那位傅姑娘,虽然人没有露面,却也刷足了存在感。
不得不说,周承邕兄弟二人助攻到位,好歹达到了她的期望值,没听见满大街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吗?
她这个炮灰原配,自然会被频频提及,应该很快便会领杀青红包了吧。
“姑娘,东方靖怎么能这样,他带个野女人回来,把姑娘置于何地啊。”
鱼鱼气愤不已,跺着脚指责,嘴巴撅的能挂油瓶,连姑爷也不叫了,直接连名带姓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