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间，他的手碰到了苏妮的指尖，肌肤的摩擦触感却引来浑身酥麻的颤栗。
苏妮很快就把手在他臂弯下抽离。
于梓杨低着眉，眼里的情愫被细碎的额发遮盖，只有微弱的光晕抚摸着两人的侧脸。
心中激荡万千，少年最终道出一句：“苏同学，是要拿《解忧杂货店》吗？”
他听到一声低低的回应，余光里，也看到了女孩泛红的耳根子。
“刚，我不小心碰到了你的...手，”于梓杨感到脸颊烧灼，有些发烫，“对不起啊。”
苏妮没有他想象中的淡漠和抗拒，女孩微笑着说“没事”。
之后，他又简单地和苏妮聊了几句关于书本的内容，忽然间才想起来一件更重要的事。
明天的文艺汇演，自己是要上台演奏的，那她呢？也会有吗？
他很期待。
但上次她也说过，她不会弹钢琴。
于梓杨作为多年前那场比赛的参赛者，他当然知道苏妮说的不是实情。
她会，而且弹得很好。
“对了，明天的文艺汇演，你们班是什么节目？”他假装随意找话题。
苏妮拿着那本《解忧杂货店》翻了翻目录，又像是思考他的问题，几秒过后才回答：“听说是舞台剧。”
听说？
难道她不参加吗？
苏妮似乎猜到了他内心的疑问，毕竟之前也有不少同学问过她同样的问题。
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久而久之，周围的人也了解到了她的性格，到最后就不会再过问了。
她讷讷道：“我平时不太参加这类活动，所以也就没打算上台表演。”
于梓杨蹙眉，这9年真的能让一个人彻底改变吗？
不进行演奏，甚至不登舞台。
这个念头出现的一刹那，他就给出了一个答案。
怎么不能？
他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不过，很可惜她没有演出，但他希望明天的演奏能有她在场。
“那你明天会去现场看吗？”
于梓杨把嗓子咽了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目光假装不经意地从书架挪到她的小梨涡上。
苏妮微微低下头，像是有些为难。
她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自己“她不去”吗？
“去的，我们班主任也不让缺席。”
于梓杨：11班班主任，祝您好人一生平安，感谢。
现在他的心情可以怎么形容呢？
小鹿不断撞着心口。
那头逃出的鹿，跌跌撞撞奔跑进对面女孩的琉璃般耀眼的灼目里，幻化成一个害羞不已的自己。
兴奋而又紧张，手心已经发汗。
于梓杨和苏妮单独说话的机会其实很少，但每一次，心脏都会失控地跳动。
图书馆内，悠扬的旋律响起，是《致爱丽丝》。
管理员老师提醒着要到闭馆时间了。
怎么办才好呢，他愈发期待明天的到来。
“明天见！”
这次先跑的人换成了于梓杨。
为什么要跑？
如果再待下去，心脏可能就真的要爆炸了。
他以百米速度从图书馆一路跑到操场边，企图用跑步带来的喘息和肾上腺激素掩盖在馆内那不规律的心跳频率。
于梓杨大口大口呼吸着室外新鲜的空气。
“噗——哈哈哈哈，你呀你呀，于梓杨。”
他被自己刚才的落荒而逃逗笑了，那么多年了，怎么还是没有一点长进呢。
“明天，希望你真的能来看演出。”
“苏、妮。”
她的名字，一字一顿，少年的眼中盛满笑意。
虽是全称，但他却格外珍惜，似乎每个字都能被恣意的少年唱成一首动人的旋律。
明天，快点到来吧！
＊
艺术节第二天，候场室。
于梓杨在后台的场上，敛过幕帘，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视线一直寻找着什么。
高二班级是在内场区，高二10班，10班...
10班和11班是挨着的，因为他才刚转学过来，并不算认识其他班级的人，只能用自己班级做参考。
体育馆二层很大，就连回音都是吵吵嚷嚷的，他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找了两遍，还是没能看到期待的那个身影。
失落的少年首当其冲就在想：妮妮是有事情所以没来？
“哥！看什么呢？”黄冰在他身后一掌拍下。
“......”
有这妹妹，他真的会谢。
“你是走路没声吗？”缓过神后，他伸出食指毫不客气地就弹了一下黄冰的脑门。
“哎呦呦，疼死了，你要谋杀自家老妹呀！”黄冰抱怨着，揉了揉被他弹过的微红的额头，“少冤枉我，我刚喊了你好几遍了！”
她嘟囔：“看啥呢？让我也瞅瞅。”
“咳，我是在看其他班级的表演。”于梓杨手攥成拳放在嘴边，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心眼都提到嗓子了。
“哥，你被谁夺舍了？你？看别人表演？”自家表妹一脸“你吃错药了？你还是不是我哥？”怀疑人生的表情。
“我怎么就不能看了？一切事物都是运动和发展的，不能用一成不变的眼光看你哥吧...”
还没等他滔滔不绝，黄冰就一把讲他扒拉开：“等等，你先让开点。那个是....妈惹，我家妮妮居然来现场了？我没看错吧！”
于梓杨立刻追逐黄冰的目光向10班座位席上看过去，一个手里拿着书的女孩低着头缓步坐到10班的最后一排。
坐下以后，她并没有像其他一样兴奋地讨论着关于表演的事情。
苏妮很安静地坐在那里，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仿佛用一个真空罩子把周边的喧嚣阻断。
如果任何事物都可以用色彩来形容，那么现在的苏妮，就是在缤纷色彩的世界里，那一抹灰白。
于梓杨不知道苏妮这些年到底经历过什么。
但他能根据女孩眉间隐约出现的阴郁判断，那一定是一种不可逆的阴影。
想到这里，于梓杨忍不住转过身，想问问黄冰，但黄冰的表情罕见地沉了下来。
黄冰的眼底，从刚看到苏妮时的惊讶，到现在的冷冽。
他旁敲侧击：“你这是看到了仇人？”
眼前的黄冰拳头紧攥：“哥，一会儿你自己盯着点顺序，我就不在这盯着了。”
见自己表妹神情这般严肃，他心中不由一紧：“到底是怎么了？”
黄冰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摇头：“你不懂，这个地方就不适合苏妮来，你也看到了吧，在她们班看来，她不出现才是常态。”
再次顺着黄冰指尖的方向看，女孩坐得板板正正。
“你是说，她们班...孤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