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意思!
一个晚上的时间,执刃和少主同时遇害也就算了。
而现在,他居然发现了少主服用了假死的冬蝉草。
宫远徵神色不明的看了眼身前等待着自己回答的宫子羽,良久,就在对方已经按捺不住脸上愤怒的表情时,他才咧开嘴角,露出了一道嘲讽的笑容。
似乎是心情不错的样子,他眉毛微挑,连带着话语中都透着一股调侃。
“宫子羽,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执刃还怎么心安理得的做下去。”
对面的宫子羽眉宇微皱,只是他还未明白对方这番话的意思,便看到眼前的人抬手间,指尖处一道银光闪过。
借着灯光,宫子羽这才看清宫远徵手中的东西,他又惊又怒的喝道,“宫远徵,你敢!”
“我在救人,又有什么不敢的!”
在对方怒不可遏的视线中,宫远徵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拔掉了棺木中宫唤羽身上穴位上的银针,随后无辜的挑了挑眉。
就在这时,方才被宣宁隔空点了穴的三位长老,刚获得自由,耳边便听到了熟悉的咳嗽声。
“这...这...”宫子羽愣愣的看着呼吸出现的哥哥,神色间难以置信的低喃,“哥哥,还活着!”
“冬蝉草,服之可令人脉搏跳动几乎为零,身体血色全无,与死人无异。”
宫远徵解释完,心情颇好的欣赏着在场众人的神色,幽黑的眸底漫上一抹无害的笑意。
似乎是想起来方才被质问的一幕,他殷红的嘴唇微张,嘴角扬起一抹令人胆寒的弧度,声色幽幽道。
“既然少主是假死,那么执刃的死,子羽哥哥倒是可以问问他,免得什么肮脏的污水都倒在我徵宫头上!”
这话就差明着说,执刃的死与宫唤羽脱不了干系了。
宫子羽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宫远徵,你没有证据,就不要在这污蔑我哥哥!”
“笑话!”宫远徵嗤笑一声道,“你宫子羽居然也知道要看证据?”
方才明里暗里都说是自己徵宫的百草萃有问题,那个时候怎么不说要证据?
他说完,也不管对方铁青的脸色,拉起宣宁便扬长而去。
听着身后众人手忙脚乱的声音,夜色中,宣宁裸露在外的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弧度。
其实,对于宫门的事,他本来不打算管的。
然而,有些人居然想将宫远徵也算入局中,这与宣宁要斩断魏婴与天道之联系的这件事,完全是背道而驰。
算计人算计到自己跟前,他又不是没脾气,怎么说也得回敬一二。
宣宁倒想看看,如今一切都摆在明面上,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这个时候,还在生气的宫远徵皱着眉,有些担忧的猜测。
“哥这个时候离开宫门,恐怕也是被设计了!”
而算计这一切的人,很可能就是那个假死的宫唤羽。
可是,对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难道,只是想让自己的废物弟弟上位?
宣宁见他皱眉沉思的样子,随即柔声安慰道,“等他回来,应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这话,宫远徵也只能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叹息道,“也只能如此了。”
哥,你快点回来吧。
这宫门,怕是要变天了!
他望着暗蓝的夜色,眼中露出深深的担忧,其中还夹杂着一抹无法掩饰的愧疚。
宫远徵攥着宣宁的手,神情恍惚间,似乎陷入了回忆。
十年前,无锋之人假扮前来投靠宫门的江湖组织,借此对宫门发起了进攻。
那一战中,双方皆是伤亡惨重。
而宫门,父辈中除了羽宫的老执刃宫鸿羽,和商宫的宫流商之外,其他人全都战死。
这其中,还包括宫尚角的母亲和朗弟弟。
原本,老幼妇孺都被安排进了密道,理应不会出事才对。
可就是因为自己最后一个进入密道,所以,在门打开的瞬间,朗弟弟为了回去拿哥哥送给他的刀,当场被无锋的人杀害。
而他的母亲因为追在儿子身后,也在同一时间遇害。
十年了,这件事一直存在宫远徵心中,尽管宫尚角并未觉得这是他的错,但他还是一度愧疚的无法面对。
所以,不论是因为什么,能力也好,愧疚也罢,这执刃的位置他都只会支持哥哥来做!
宫远徵想到这,握着宣宁的手微微用力。
乌云遮月,上天仿佛也感受到了宫门内的悲伤,空中渐渐飘起了大雪。
夜幕在一片肃穆中褪去,天色大亮。
与此同时,被派出去查探郑家的宫尚角也接到了新执刃继位的消息。
他凝视着手中的字条,眉宇紧皱,古井无波的眸子里蔓延着凌厉的眸光。
结合眼前人去楼空的郑家,以及自己被连夜派出宫门,以他的睿智,几乎是瞬间便知道了自己被人算计。
然而,此时的他除了对宫门内宫子羽这个新任执刃的担忧之外,还有对这背后执棋之人的身份猜测。
宫子羽,不可能,他没有那个脑子。
宫紫商,也不可能,那个只知道追着金繁跑的女人,也没这个能力。
宫流商,瘫痪在床,一心寄希望于还未长大的儿子日后重镇商宫,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至于长老和后山那些人,更是不可能。
他们世代守护的东西事关全天下的安危,自然不会杀了老执刃。
既然这些人都不会做出对宫门不利之事,那么,只有最近才进入宫门的备选新娘了。
可是,将自己派出来的人是老执刃,如此说来...
无量流火...郑家...郑南衣...宫唤羽...
宫尚角神色微凛,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抬眸,沉声吩咐道,“备马,回宫门。”
若当真如自己所想,那么宫子羽怕是招架不住这背后的阴谋。
当年,宫尚角和宫唤羽都通过了三域试炼,成为少主人选。然而,长老院和执刃皆认为宫唤羽最适合当少主。
对于这个决定,宫尚角心中虽然遗憾,但也并未怨怼。
只因,他从小便被教导要以守护宫门为己任。
为此,无论是面对强敌还是内部,他都会毫不犹豫,竭尽全力地维护宫门的安全。
这是一种使命,也是他的原则。
而与他的隐忍和担忧不同,面对自己父亲的死亡,哥哥的昏睡。
宫子羽这个执刃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安抚宫门内的人心惶惶,反而紧抓着老执刃中毒这件事,与徵宫展开了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