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还是个雪人。”雨盈尊嘴贱道,“你们寒星的雪怎么和大地的雪一样?”
“寒星的雪比大地的雪美好千倍万倍……”他痛苦的支撑着。
敦野丝毫未伤,而这个寒星来客掉了一只胳膊。
雨盈尊看看地上的雪再看看他:“你的身体是大地的雪,那么,你的真身在哪?不会已经化了吧?”
这个寒星人他一点都不生气,或者说,他根本不愿意思量那语言背后的意思,在他认知里,大地人的语言文字太过复杂,认真学习和思考已经耗费了他大半精力,所以在人间他有很多身份,同时也拥有很多向导和老师。
“我们必须把青衣魔君带走,把人带出来。”敦野命令道。
“他今天不在这。”寒星人坦诚道。
“那他在哪?”雨盈尊追问。
寒星人笑着,仿佛抱着一个别人怎么也抢不走的宝贝:“他被我的同伴带走了。因为他一直不肯交出链山的力量,也不肯告诉我打破大地屏障的方法,我们只能用不人道的方法了…”
这时,空气突然变得稀薄起来,好似有很多人同时被关在密闭的空间里,令人呼吸困难,头脑发昏。
“地心正在经历一场风暴,也许,大地又要面临崩溃了。我们不能白来一趟,我们得把大地上所有的能量带走。”寒星人娴熟的说。
“要带走也得我先带走。”敦野抓着寒星人的脑袋,塞他嘴里一只叶蜒,“来,带我们去你们的老窝瞅瞅。”
寒星人化作一堆雪,被洞中风吹的飘飘荡荡…
那只叶蜒没能钻进他的身体,被敦野踩碎了。
“你非要着急来,这下掉进人家的陷阱了。他们是外来者,你都不了解。”敦野责备雨盈尊道。
雨盈尊嘻嘻哈哈根本不当回事。
“如果在这个陷阱里,我出不去,我就把你拆了当饭吃。”他威胁道。
雨盈尊根本不当回事:“你这么厉害,还能出不去啊。”
洞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敦野散出四团火直接将洞轰开四个方向,雨盈尊用魂役把自己围成茧,阻挡落石。
石洞被炸开了一条路,那条路里蓝光微薄,两人刚要前去查看,直接冲出来一只巨大地蜥,抓着二人的身体直接钻地上游,将他们两个扔去陆地上。
两个人上岸后,都是懵的…
雨盈尊反应还算快,他赶紧去追索地蜥的去向,可地上刚刚钻出的洞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他手上因为拉扯地蜥的鳞片而被划伤的几道伤口…
“雨盈尊,许我荧祝一族无罪的承诺还算数吧?”敦野从地上爬起来站在他身后问。
雨盈尊摸了摸地上的土,又用力向下钻了钻,又释放魂役让它去跟随地蜥的踪迹。
他回头对敦野说:“算,当然算。不过我有点吃亏,带着你去打架的,你都没怎么出手,这样,你如果对大地还另有所图,先别暴力嘛,都好商量,大地有今日安宁实属不易,你我都经历了颠沛流离,百姓何辜?他们不应再为我们的争夺去牺牲了。”
敦野不以为然:“行。”
“来来来,签字画押,谁先开战谁先死。”雨盈尊不知从哪里拿来的笔墨印泥,字都写好了,他自己先在上面按了鲜红的手印,而后,把这东西举在敦野面前。
敦野有些奇怪:“谁随身带这个啊?你怎么干什么都像开玩笑?”
雨盈尊没耐心的抓着他的手直接按了上去。
“你神经病吧你!”
雨盈尊吹吹上面的手印,掸掸晾干,小心的收起来:“你说我什么都行,反正契约已成。我先回家吃饭了。”
敦野不服气的把手上残留的印泥往旁边的树干上蹭了蹭。
妖界,琉璃宫,坦生身在冰冷与痛苦之中,她的呼吸很微弱。
恰好无疾今日来看她,询问黑甲士兵知晓她的困境时,他跑去田间寻些草药。
在田间地头,珍珠粮正收获,有个头顶磨盘发髻,头上插满鲜花与粮草,她身着花青与褐色交织的粗衣,在地头正给她昏昏欲睡的孩子哼歌。
无疾穿行田垄间,找那棵可以止疼的草。
女人看见了他,认出了无疾。
“你不做妖皇,看上去气色好多了。”她说。
无疾抬头笑笑继续找药草。
“其实要论狠心,还是人狠,他们从小就是喝血长大的。人妖分界也好,反正斗来斗去还是斗不过他们。”女人继续说。
无疾终于找到那种草,它团生在一起,一棵就够了。
他经过那个女人身边说道:“人是吃奶长大的,妖也是啊。”
她笑笑说:“喝血就是喝血,换个颜色也是血,妖喝的可没有人多。”
无疾不再理会她,匆忙赶去琉璃宫。
坦生居住的小殿里,已经铺了一层霜,她浑然其中,小小一个,看上去十分可怜。
无疾将药草捏碎,放到香炉里点燃,她闻到了药香慢慢睁开眼,无疾把她身边的火盆弄的旺了些。
“我没有黑血了,你还来干什么?”坦生虚弱的问他。
无疾轻轻握着她的手,冰块一样的手一瞬间将他手臂上的筋骨麻痹。
“你为什么认为,我来就一定是来索取的呢?”
“我心思狭隘,委屈你了。”坦生无力的说。
武器贴在坦生身边,他的头轻轻的蹭坦生的脸,像只小猫小狗一样。
“你别这样,我不习惯。”坦生想躲,但没力气躲开。
“你心思哪里狭隘了,你只是太弱了,拥有的都被强取豪夺,以至于都习惯了被索取,这又不是你的错。”
“这只是你以为的,我并不这样认为。你离我远点…”
无疾化作巨蟒缠绕着坦生的身体为她取暖。
“我们缠在一起,温度就一样了。”他说。
坦生无力阻止…
一股无疾感涌上心头,她忍不住痛哭起来,好像她什么都阻止不了,非要强大到何种程度,才可以把自己的意愿放在第一位呢,别人才会尊重自己的意愿呢?
无疾突然想起什么,他化成人形,把带来的盒子打开,里面是小小一个茶盅底下生着火的茶盅,他把茶盅拿去床前:“药熬好了。”
没等坦生说话,他就捂住坦生的眼睛,把那一盅浓稠的红腻腻的东西喂给坦生吃。
坦生闻到那个味道觉得恶心:“我不想喝这个。”
“我加了很多蜂蜜的。”
“我不想喝。”
“喝了就能好了。”
“我不想喝!”
无疾根本不顾坦生的拒绝,他捂紧坦生的眼睛,把药全部喂给她,而后细心的为她擦去身上的污渍。
坦生愤怒极了:“为什么我说的话你们都听不见!”
无疾抱紧坦生:“好了,不生气了。”
“你滚啊!”
无疾无视她的愤怒与诉求,只是紧紧抱着她。
“我对你好,我错了吗?”他委屈道。
“错了,你错了!我不要你对我的好!”坦生愤怒道。
“为什么啊?”
“我讨厌你自以为是的好!”
“可我不这么做你会更痛苦啊…”
“我不需要,不需要!你走!”坦生几乎声嘶力竭。
“不,我不走。”
“好啊…不走……”她愤怒的摔碎旁边的茶盅,用碎片割破了他的手背:“走不走!”
“不走。”
她又用碎片割破了他的脸。
“不走。”
坦生捏紧碎片就要割破他的脖子:“走不走!”
“不走!”他坚定着。
坦生始终没下得去手,“来人,来人!把他赶走!”坦生大喊。
黑甲士兵冲了进来,带走了无疾。
不过坦生的身体的确是好了。
无疾被丢出宫外,他目光悲戚的看了一眼琉璃宫,而后慢吞吞的离开了。他走去田地里,刚刚收割完珍珠粮的地里,拾了几粒粮食吃。
他的眼睛里慢慢流出浓浓的血。
雨盈尊冷呵呵的来琉璃血看坦生,他提着好酒好菜,一副赔罪的模样。
“陛下这几日可受了些罪?”
坦生不理她,自己坐在书案上看书,雨盈尊贱兮兮的多点了一盏油灯。把好吃的都放在她面前。
坦生依旧不理他。
雨盈尊一点边界感没有,伸手过来就给坦生号脉:“来,让我看看,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不理我。”
坦生甩了他的手,依旧没有说话。
“还在因为月偶的事生气?”雨盈尊开门见山道。
“如果你做的我的月偶,当我的盾牌,也许我就不生气了。”坦生说道。
雨盈尊把胳膊搭在书案上,拄着脑袋坏笑道:“这东西,不是有先来后到吗?等我死了我就把月偶给你,你自己再找个月偶不就行了?”
“等你死,那你现在死。”坦生冷冷的说。
雨盈尊摇摇坦生的胳膊撒娇道:“哎呀,干嘛这么狠心啊。”
坦生恶心的浑身起鸡皮疙瘩,狠狠踹了他一脚:“滚开!”
他嬉皮笑脸的说:“当我的月偶有什么不好啊,我又不让你受委屈。”
“这好事你给别人吧。”
“不行,已经晚了,你的身体已经和玉人融在一起啦。如果要找别人,也得等你油尽灯枯化成玉人,我才能把你给别人。”
“你看看自己说的是人话吗?我是人,不是物!”坦生气愤道。
“在以前人与物一样,人就是物,物就是人。”
坦生又踢了他一脚:“狡辩什么!”
她的愤怒让他身上的气息更加浓烈,雨盈尊凑过去闻闻,被坦生一拳打在脸上,他捂着自己的脸好奇道:“你挺厉害啊,七星巨蟒的眼睛你都弄得来?”
“什么啊?”坦生不明所以。
“你身上有雨的味道,那是七星巨蟒眼睛的气味,它的眼睛是极寒之物,你用它以毒攻毒?不对啊,我让花夕给了药啊,你怎么还会冷?还会疼?”
坦生思虑良久,吐出两个字:“笨蛋!”
雨盈尊怔了怔说道:“你这人真奇怪,怎么骂人啊?”
坦生即刻叫来黑甲士兵:“把无疾找来,安顿好。”
“你为什么骂人?”雨盈尊追问。
坦生不耐烦道:“没说你。人家无疾都比你有良心,只吞了我一口血,就拿一双眼睛报答我,你呢?我给你当盾牌,你只会惹我生气!”
雨盈尊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立刻变的谄媚起来:“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啊。”
“看你就来气!”坦生拿着书本背对着他,不理他。
“这么刻苦啊…来让我看看,学的怎么样啊…”他把手伸过去抓住坦生的胳膊,一股强大的力量像无头苍蝇一样要钻进她的筋骨,坦生用力一震把他的手震开,而后指间掠过灯上一点火,丢向雨盈尊,火直接变成了一条火龙,纠缠着雨盈尊。
雨盈尊有点失望:“啧啧啧…一点力量都没有,让你学保命技,又不是变戏法。”
这一句,激怒了坦生,她手握雷团跳到雨盈尊面前冲他脑袋打了过去,雨盈尊拿起自己的扇子,侧身一躲,一扇子打在了她肚子上。
这一下子,几乎要打到她吐血。
“外招花架子,一点劲儿都没有。”
坦生随手掠风,风卷起桌上的纸,一瞬将其击碎,再裹着碎片攻向雨盈尊的眼睛,雨盈尊一扇子就给她扇了回来,反而迷了她自己的眼睛…雨盈尊赶紧过来关心道:“没事吧。”
坦生一拳打向他的肚子,幸亏他躲的快,坦生再起风卷火,手生一道环光向雨盈尊丢过去,环光像弯刃一般,雨盈尊失望至极,他扇子一扇就把她所有的攻击扇退,而且还能丢出扇子打坦生脑门一下…坦生额头瞬间红肿。
“变戏法,都是变戏法,你这些本事若真到了战斗之时,别人杀死你时,还能顺便欣赏个节目,欣赏完了还得说你演的不好。”
坦生躺在地上,如同一条咸鱼。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你就等着换个新月偶吧。”
“新月偶,哪那么好找。我说过我教你啊。”他笑眯眯的说。
“好啊,现在。”坦生坐起来,认真道。
“现在?”雨盈尊坐在书案边,拿起酒喝了起来,“等我先喝点吃点再教。”
坦生坐在他旁边,开始疯狂的吃食物。
“你也饿?”
“不是。我要吃光它,然后让你别磨蹭了快点教。”
“你…”顾不上说什么了,他赶紧吃东西,但再快也快不过坦生,他嘴里叼着个菜叶子,看着坦生把他的酒都喝光了。坦生起来,催促他道:“走!”
雨盈尊还没说什么,坦生就因喝的太多倒地睡着了……
“成事不足…”雨盈尊翻了翻白眼,继续吃剩下的东西,“欲速不达你不知道么…”
坦生倒在地上,打了一个酒嗝…
“雨盈尊,你真狡猾,我要是知道你这样,我绝对从巨玄鹿上跳下来,我都不给你机会认识我…”她无力的说着胡话。
“脑子放秤上都没二两,你还能算的过我?”他一边吃鸡腿一边说。
“放屁,谁是你二娘,我是你亲娘!”
雨盈尊拿起一个包子丢到她嘴上:“闭嘴吧,再说损阴德了。”
包子堵着她的嘴,也听不清她呜呜的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