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我更确信自己的命运。
蓦然间,我深吸一口凉风,转过头离开了。
走到接近深夜的时候,路上行人已经变得稀疏了。想着回去的时候,我坐上一辆感觉很诡异的电动公交车。
在这车上,除了那戴着帽子、低着头的司机,就只有我。
我靠窗边坐下之后,车子就开动了。大概是深夜的缘故,并没有报站。而这个司机也没有问我是要在哪儿下车。
可能正是因为他很古怪的原因,上车后我就一直盯着他看。
望着他的侧影,我没有感到害怕,只是希望他能够跟我说说话,不论是人是鬼都好。
车开了好一会后,我终于先和他说话:“喂,你不问问我要去哪儿吗?”问话时,我的声音显得有了冷漠,甚至是显得嘶哑。
他没有回应我,好像听不见似的。当时我就心说难不成是个聋子吗?于是我也认了,没有再和他说话。
过了一会后,才听他说:“你真不该坐这班车。“
听出这话是在对我说的之后,我立即问道:“为什么?”
只听他传来那让我觉得心冷的笑声,还说道:“呵呵,你看车上除了我,就你一个人。不觉得很诡异吗?”
“不觉得。”我说着便挪了挪身子,正襟危坐,“但现在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不安了。好吧!你给我说说,为什么这车上没有人?”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班车是给鬼坐的。”他说得清浅从容,却又不像是在开玩笑,“你不信吧?哈哈!不信也罢。”
环顾了一下四周后,我便说道:“我相信。”
“你相信?少扯!”他显然不信我相信,“正常人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的。”
“鬼巴士我也看过的。”我说。
他又是冷森森的笑着,还说道:“那些电影能和这种相提并论?开玩笑!告诉你吧!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我是个疯子,但这件事啊!是真事。”
我顿时回想起袁雪在医院时对我说的,便直接回应道:“我不想听。”
“你不想听也不行。我现在就想说了。”然后就听他娓娓道来,“很久前呢,有那么一个人,黄赌毒样样沾染。去就业肯定没人要了。还好,有一个好心人见他肯改过自新,就给他个机会咯。但最后,他开着车去把人接送学生上下学的车给撞了。好不好笑?”
“我知道,那个人就是你嘛!”我说着便站起身来,走了过去,“多久之前的事了?”
他见我走到身边,便是转开了一下脸。但碍于在开车,又把脸转了回来,“一年前的事。现在我车上载的,就是那群本来还在念初中的小鬼。”
“那我怎么看不到?”我回首望了过去,心想自己这么犯黑,应该能看见它们。假如真的有的话。
却听这司机说:“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吗?假如人人都能看到,那就不是鬼了。”
事后我不想回家,便是跟他回到汽车总站。这个总站的站长住在这里。见到我和他一起回来,便是找我去聊了一聊。
通过聊天,我才得知压根没有什么鬼,完全是因为那司机自己心里愧疚。站长见他可怜,便是弄了一辆车给他,让他每晚出去跑一个小时。算心理慰藉,也给他口饭吃。
深夜,我和这有心理阴影的司机待在一间屋:就是一间很窄的宿舍,屋内比较脏乱。
他硬是要我陪他喝酒,还拿花生宽待我。我也是心烦,便是陪他喝了起来。
当我有三分醉意时,听他问:“看你镇定自若的样子?难不成你也见过鬼?”
“嗯,我见过。”我掰着花生,却是没怎么吃,“而且现在是天天都能见到。”
“那你怕不怕?”他靠过来,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从他这种耿直的神色,不难可见,他心底里是不信任我的。
我冷冷的笑了出来,然后将掰好揣手心的许多花生仁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不怕。鬼有什么可怕的?命运才可怕。”
他起先懵了懵,然后便笑呵呵道:“对!你说的没错,再干一杯!”
由于他喝得多,我喝得少。所以过不了一会,他便酩酊大醉,躺在地上便是睡了过去。由于天气热,地上又有泡沫垫,我便没有将他扶到床去,只给他盖了毯子。
深夜,我一人站在晾衣服的小阳台上,望着乌漆墨黑的天。那犹如被墨水泼过的夜色,恰如我此刻的心情:心灰意冷。
我无言的沉默着,其实很想说话,很希望有一个清醒的人同我聊聊天。突兀的,我很想念张敏,怀念以前和她一起站在阳台的那个时候。
于是在情绪的鼓动下、酒精的催发下,我又一次想要插手那件事。
这回,我更在心里决定道:“就算他们死了,我也一定要找出他们的尸体。反正中元节之前,我很可能会彻底消失。倒不如趁着还能一息尚在,做些认为对的事情。”
深夜我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寺庙。
我重重拍打着门,拍了很久。之后是那小道童来为我开门的。一见到我,他就扑过来抱着我的大腿,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出来。
进入外庭之后,我看见了五副棺材。
不用多问,我已是知道这五副棺材是谁的。
当我站在大台阶上瞩目凝望时,一个和尚在里面推着轮椅出来了:“你来了?”
“嗯。”不用问我就知道他是叶空的师傅,“大师你好!”
他忽然停了下来,看着那五副棺材,老泪纵横,“我不好。他们五个都是我一手带大的,想不到今日……”
见他低头哭得可怜,我便带着小道童走过去,安慰他。毕竟他年事已高,起码七八十岁。“大师,保重好身子。这次来,我是想跟你说声抱歉的。”我低着头惭愧道。
他摇了摇头,道:“不关你事,全是冤孽。”说着,就当他握着我的手时,忽然将手缩了回去,就说道:“这么凶?”
“什么这么凶?”我追问道。
只见他转着轮椅往后退开了,又目光的看着我,道:“你的命劫。”
不等他说完,我便举起右手说道:“嗯,这事我知道了。大师你不用说下去,因为已经有人、鬼告诉过我了。”
“鬼告诉过你?”他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嗯,是一个女鬼。”我低着头,心想这事再隐瞒不下去了,“起初我以为她是要害我,后来才知道是她一直在帮着我。”
他又诧异:“女鬼帮你?”
“对啊!”我确信道。
却见他摇着头,说道:“是帮你还是害你,你究竟搞明白了没有?刚刚看你手掌冰冷,阴气缠绕,又见你发黑的印堂里有一抹桃红。你这明明是犯了桃花煞!”
“桃花煞?”我诧异。
他点了点头,狐疑道:“鬼的话你也相信?这个煞极有可能就是那女鬼引起的。缘起缘灭,你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讲我听听。”
当我说完整件事之后,他发出了几个质疑:“为什么那修罗没有收了她?为什么巧在吃了那水果以后就出了这么多事?又为什么她一直没事?这些你是否想过?”
听老和尚这么一说,我才陷入了沉思之中。的确,老和尚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一切恐怕都有些巧合,也貌似有太多蹊跷了。
不过我想着清明节前就有一些轻微的征兆了,其实都不算太过巧合。至于她为什么一直没事,这个倒是让我也无从为她争辩。
“可我见她为我哭的样子,不像作假。”我说。
老和尚就问:“你之前看过鬼流泪的吗?”
“没有。”我缓缓摇了摇头,“但那次明明看到她哭了。”
老和尚掐指一算后,道:“你想找的人,现在可能还没死。目前有一个办法或许能够救你。”
听到他说有办法,我自然问道:“什么办法呢?”
只听他冷幽幽说道:“你不要再相信鬼的话了。”
我踌躇了一会后,才答应了他。
等到清晨,我便和他一起来到了山上,查看袁雪的坟。他说:“这袁姑娘之前怎么死的,你有没有调查过?”
我如实说道:“没有。”
“走,现在我们就去警局。”
他那话音一落,我就看见天空中的风云忽变,骤然间阴风大作。不过有他在,我倒是没有多么害怕。
之后我们便来到了警局。我们本不可能查到袁雪的资料。但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术,竟然“催眠”了那个女警,让女警将资料都给提取了出来。
看完资料后,我才知道袁雪是被逼婚后,在洞房之夜自尽的。至于将她逼婚那人,之后是离奇死亡了。那个人还很有身份地位,是个大商人。
当见到袁雪上吊后的死相时,我真心觉得难过,不忍心再看下去。
“大师我们走吧!要是被人看都就不好了。”
“嗯,我们先回去。”
路上,他告诉我:“那女的死得极其冤枉。加上她本身阴年阴月阴日生,又是死在阴年阴月阴日,这怨气肯定是很重的。”
“那么,大师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走霉运都和她有关?”我试探性的问,“是不是说我根本就不会死?可她既然要害我,又为什么一次次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