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发出畅快的笑声：“你啊你，这马屁拍的……还是这么会说话。”
“皇上是真龙天子，奴才何德何能拍皇上的龙屁呀。”
皇帝笑着摇头，“赏。”
“谢皇上赏赐。”
“不过有一句话你说错了，”皇帝惆怅，“哪有什么万岁呢？都是喊着哄人的话，有哪个皇帝真的能活万岁呢，大多命短。”
他们顾家的皇帝寿命最长的也就太祖皇帝，活了九十八岁。
其余皇帝大多六十而终。
“朕没几年可活了，最近朕常常感觉乏力，做什么都有心无力，晚上也常常做梦，梦到先祖们责问，怕是先祖要把朕带下去了……”
安德保连忙道：“皇上可不兴这样说！您一定是被逸王的案子伤了心，好好休息就好了。”
“不一样，是真的有心无力啊，这次的案子，也让朕意识到朕错了，大错特错。从前朕想着烨儿太年轻，想磨练他，也是为了保护他，所以不曾立储君，没想到惹出这么多的事，导致朝野动荡，家国不安啊。”
“皇上……”
“是时候立储了。”
……
在经历了逸王被贬，嘉贵妃被废，庆远侯入狱，而后又被劫狱的大事后，朝堂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帝上朝时竟然提出来立储的想法。
要知道这么多年多少大臣上奏，皇帝都没有动摇过，今天竟然自己提出来了！
众臣议论纷纷，暗自打算。
皇帝丢下炸弹后轻飘飘的走了，辰王想了想，从殿中走出，建安侯走到他身边：“看来逸王的事给皇上的打击很大。”
“早些定下来是好事。”
“就是不知皇上中意谁。”
……
庆远侯一路奔波，哪怕世子刻意照顾，毕竟年纪大了，还是消瘦了不少。
从来没见过父亲这么狼狈的模样，世子有些心疼。
“不是让你远走泗州城吗？你怎么又回来？”
“我放心不下您，怕您真被皇帝斩首……”
庆远侯叹气：“我知你孝心，只是太过危险。为父年纪大了，没多少年可活，以后若是有危险，记得自己走。走了又回头，此为大忌。”
庆远世子低下头：“儿子记住了，只是姐姐和外甥……”
“他们无碍，应当还可撑一段时间，我们要抓紧时间部署。”
“是。”
“我们快些赶路。”
庆远世子迟疑：“可是您的身体吃不消啊，我们已经逃出来了，现在很安全，父亲何必焦急。”
“不安全。”庆远侯严肃道，“诏狱是什么地方，哪有那么轻松就让你成功劫狱的，依我看多半是故意的。顾允知那小儿放的迷魂烟，故意引蛇出洞。”
“这么说永王他们跟在我们身后？”
“说不准，所以快些赶路，争取把人甩开。”
“是。”
等两人夜以继日赶赴泗州城，刚刚到达大本营，就听到立储的消息传来。
庆远侯冷笑：“皇帝老儿坐不住了。”
“谋划多年，为辰王做了嫁衣，实在可恨。”庆远世子面露愤恨。
被皇帝立为储君的竟然是辰王，现下已入主东宫，以孤自称。
“派人联系呼延可汗，他和我们的的交易该兑现了。”
“孩儿明白。”
……
京城，辰王入主东宫，一片热闹非凡的模样。
只是经历过一连串的事情后，辰王更会揣度圣心了。
因此没有大肆操办，只是默默搬进去，没有沉醉在恭贺中。
皇帝很满意他的稳重。
虞淮看着又上涨了百分之二的进度条，心中颇为高兴。
他从顾允祯那里知道再过两日就是顾允知的生日，因此想要给某人一个惊喜。
顾允知也愈发受皇帝器重，还单独问了他，要不要操办生辰宴？
顾允知拒绝了，他没有让人恭贺的习惯。
比起一群人口是心非，谄媚恭维，顾允知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
现在则是喜欢和顾允卿两人独处。
皇帝呐呐的看着他走远。
“终归是失了父子情分，现在想弥补也晚了。”
人老了，总是想起从前，越想越觉得对不住。
顾允知从宫中回来后，看到一室寂寥，便往宁王府去。
宁王府有他爱的人，有家的感觉。
虞淮敏感的发觉顾允知情绪不对，只当他是在宫里做事累了，于是哄着人说了笑话：
“有只癞蛤蟆最近茶饭不思，就算蚊子飞到嘴边也不吃了，其他癞蛤蟆不知道它怎么了，这时候，有只年长的癞蛤蟆说话了。你猜这只癞蛤蟆说了什么？”
顾允知思考：“吃坏肚子了？或者吃腻了虫子？”
“都不是。”
“那是什么？”
“老蛤蟆说‘抓只天鹅来，保管好’，因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顾允知：“……”
不过他还是很给面子的笑了笑：“原来如此。”
虞淮见他笑了，也跟着笑了。
顾允知生日这天，顾允祯从安王府过来，着人备了生辰宴。
“就咱们兄弟三人，亲亲热热的替六哥过个生辰。”
“我没什么好东西送给六哥，所以从我娘的遗物中找到了一件舒妃娘娘的头钗，便物归原主吧。”
那是一只金色的发簪，上面缠绕着蓝色的蝴蝶，蝴蝶的眼睛用红宝石点缀，翅膀栩栩如生。
“这是……”顾允知接过，仔细端详，“我记得这是母妃特意着人打造的蓝凤蝶头钗。”
“是啊，舒妃娘娘最喜蓝色，当时她着人打了两只蓝凤蝶头钗，其中一支就赐给了我母亲。”
“既是赐于你母，我又怎么能拿回来呢。”
“六哥，我知道你那里少有舒妃娘娘的遗物，你就收下吧，留着做个念想。”
虞淮听着，感觉其中大有故事。
看顾允知情绪不好，他就没有问。
打算等顾允知不在的时候找顾允祯打听打听。
顾允知闻言，还是收下了头钗。
轮到虞淮了，他也没有什么可送的，只有心意才难能可贵。
于是他把皇帝赏赐的一块玉髓抽出来，让狗蛋替他打磨，做了一个青绿色的发簪。
发簪的造型很像竹子，虞淮觉得顾允知插上会很俊逸。
“这是我送六哥的礼物，还请六哥晚点打开。”他用了一个锦盒装起来。
“如此神秘？倒是让九哥好奇了。”顾允祯探头看。
虞淮笑笑不回答。
发簪作为古代的通俗版定情信物，一拿出来都知道代表着什么意思。
他还没有做好和顾允知出柜的准备。
怎么也得等到皇帝去世吧……
否则皇帝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搞上了，只怕气到吐血。
本来年纪就大了，要是一气之下一命呜呼……
罪过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