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敬说出这话时,史振表情明显有些恐慌并带着不悦,萧楚看在眼里,对着史振说道:“史将军,众所周知,顾府君曾收编黄巾贼兵,东海郡叛军陛下也交由顾府君全权处理,收编你部几千将士算不得难事,”说完一顿,转向侯敬幽幽说道,“不降的话,按汉律,军官夷五族,士兵腰斩并家中十六岁以上绞刑。
“史将军……”说话间,叛军传令兵又手里拿着纸条进来,史振接过来,不用看便知道又是顾炎命人射进来的纸信。
“投降收编,抵抗诛三族。”史振看着上面写的字,虽表面看似毫无波澜,但心中已然决定投降。
这几日夜间彭城军时不时地袭扰,不仅不断有士兵伤亡,粮草也被烧毁不少。
城中大部分叛军都是琅琊本地人,即使强征百姓和士族粮草也得不偿失,援军也完全没有希望,自己都如此想法,更别论死伤惨重、早就被瓮雷惊掉一半魂的士兵了,如今能被收编可以说已经超出原先预期的最好结果。
“你们先带萧先生到客堂稍事休息。”萧楚离开大堂后,史振静静坐在书案前,良久不语。
侯敬看到史振如此态度,心里自然也明白其心所想,有气无力地说道:“事已至此,史兄,侯某等就不再拖累东莞了,只有还有一事相求。”
“侯兄请讲。”看到侯敬主动提出投降之事,史振精神轻松了不少,不然如此尴尬之事不知如何开口,更不愿发生不愉快。
“史兄率部投降之时,让侯某率这不到三千兄弟从西门突围吧。”侯敬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
史振看着侯敬,没有多想便立即应允:“侯兄多保重!”
史振告诉手下将领投降的决定后,大家也如释重负,简单叮嘱后,史振命人将萧楚喊来,同意开城投降,并无其他要求。
萧楚看着几人表情,发现侯敬眼神有些闪躲,已猜出来大概情况,淡淡说道:“如此甚好,免得再兵戎相见,我这就回去向顾府君禀报,不知何时开城归降?”
史振看了侯敬,低声道:“今晚酉时,东门。”
“酉时?不算早也不算晚,”顾炎听到萧楚的汇报笑道,“萧兄你率长风军及两千郡兵负责接受史振部叛军投降,赵牧、桑布率五千郡兵和神火军在西门埋伏。”
三月二十八日酉时,东莞城守将史振率四千叛军举城投降,琅琊叛乱至此完全被剿灭。
齐郡太守侯敬率三千叛军欲从西门突围逃窜,被赵牧率军击溃,首领侯敬被桑布当场斩杀,约一千齐郡叛军逃窜至泰山郡境内,赵牧按照顾炎的安排,并未追进泰山郡,泰山郡守季恩泽派兵清剿。
数日后,齐郡叛军大部在泰山被清剿,部分成为流匪。
顾炎信守承诺,并未诛杀投降的琅琊叛军,除收编的琅琊郡叛军一千二百余人,其他人全部放其归乡。
三月三十日,顾炎命赵牧、罗锋等人率一万郡兵及新收编的叛军返回东海郡、彭城郡,自己与萧楚、依依、小夕、桑布等人率四千骑兵暂时在东莞城休整。
三十日下午,琅琊郡太守王顺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东莞县衙大堂,萧楚几人看其来到县衙中,便退了出去,只剩顾炎留下。
顾炎看着其那副尖酸刻薄样子便深感不悦,故意反客为主地好奇道:“王府君来东莞城可有急事?”
王顺登时愣住了,硬着头皮开始话题:“听闻顾府君收复东安、东莞两县,在下即刻赶来协助管理县中庶务。”
顾炎压抑着心中的不满,轻描淡写地说道:“在下刚好要去找王府君,琅琊郡叛军余约六千人,攻城中剿灭三千余人,收编一千二百余人,剩余不到两千人我看也是穷苦百姓,便放其归乡了。”
“原都是我郡郡兵,只是受奸人蛊惑,实在令人惋惜。”王顺叹息着假惺惺道,然后突然话锋一转,“顾府君,东安城外,你军误伤我郡援兵,造成了不少伤亡。”
“哦?此事倒不知道,我军当时只袭杀了从东边城阳郡突进来的叛军,莫非琅琊郡兵和城阳郡叛军混在一起了?”顾炎揉了揉眉心,不以为意地说道。
“我郡郡兵是追击城阳郡叛军,后来才赶到的。”王顺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说道,一个谎言,总需要一堆谎言来掩饰。
“五千叛军从琅琊郡兵这部队眼皮子底下过去,竟然在一刻钟之后才赶到,这是睡着了?还是和叛军勾结了啊?”顾炎冷冷得盯着王顺问道,本来这事谁都不提就罢了,如今这王顺竟然倒打一耙。
“几名将领都阵亡了,本君确实也不清楚是何情况。”王顺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只能把责任扔给死人。
“王府君,去年琅琊郡半数郡兵谋逆,陛下念你清剿及时、援助有功,未曾降罪于你,如今本君劝王府君自己告病解官吧。”顾炎面无表情地沉声道。
“顾府君,你这未免管得有些宽了!”王顺对顾炎的态度十分不满。
一郡太守从来都是大臣或者尚书台考核举荐,然后皇帝亲自下令任免,顾炎不过和自己一样只是太守之职,更何况自己身后是琅琊王氏,顾炎不过是商贾出身,面对自己竟如此凌人之势,确实令王顺极其恼怒。
“私通叛军不及时上报,遇叛军消极避战。王府君,你觉得这两件事该治什么罪?”顾炎问道,同时起身往后走去,拿起了大堂后墙上自己的长枪,默默地擦拭起来,不再看王顺。
“顾炎,老夫已派兵助你平叛,如今休要过河拆桥。”王顺也顾不得颜面,一半愤怒、一半慌乱地吼道,声音已经有些许颤抖,脸上青筋暴起,顾炎转头看其表情,更是厌烦。
“王府君,琅琊郡叛军本就由你而起,你一与叛军私下勾结不上报朝廷,二坐视手下郡兵与叛军私通最终导致叛乱,三消极避战放任叛军袭击友军,这些都是夷三族的重罪!有一有二,还不知悔改!如今让你告病还不够仁慈吗?非要和萧贵一样的下场?”顾炎站起身低头看着王顺,厉声质问、怒目而视、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