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顾炎在不停地揉着太阳穴,萧楚关心道:“顾兄,这些豪门士族本就如此,不必过于伤神。”
“这大概得有一半以上的家族和新朝款取暗通吧。”顾炎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真的看到了还是有些失望。
萧楚也不隐瞒,淡淡回道:“恐怕不止一半。”
朱一智在一旁愤愤不平道:“平时这些所谓大门大户满嘴仁义道德,三纲五常,一到如此情况便叛变投敌,真是令人不齿。”
“卫洪,你说该如何处置,我有些累了,不想再去费神费力地去权衡利弊了。”顾炎揉完太阳穴又开始揉捏着鼻梁。
卫洪眼神突然锐利,看了一眼堂中其他人,放低了声音说道:“史君,下官今日皆肺腑之言,如何处理这些士族按常理就两种选择,今日诛杀或者过些日子诛杀!”
顾炎没有作声,看了看卫洪,示意他继续说。
卫洪情绪有些激动:“如果史君想如往日,安心治理这一州之地,进行诸如田地、学堂、人才的改革,那么如何处理他们都没什么影响,诛杀以后反而利于史君的改革,但,如果史君想走的是另外的路,那么下官建议轻罚。”
顾炎自然知道卫洪的意思,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卫洪有着自己明显的倾向,见顾炎没表态之后,便又补充道:“史君!从古至今,只有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全!”
“我有些累了,诸位也早些休息吧,”顾炎道,“萧兄,派人与新朝大军联系,看看能不能用我们之前俘虏的兖州、青州将领将魏虎换回来。”
“我这就去办。”萧楚说罢转身离开。
长沙某处府宅内,几人窃窃私语。
“大将军,自宛城、新野投降以来,朝廷五万大军士气低落,现在恐怕不足三万人了吧。”陶渊手下谋臣郭诺说道。
“哎,人之常情,换作是我,也无心抗敌了,不知陶史君如今筹备的如何?”辛应似乎有些急躁。
“交州地处边境,琐事繁多,有些耽搁了。”郭诺说道。
“郭司马,倒不是大将军沉不住气,只是这宦官当道,迁到了长沙,还是不消停,再这么下去,剩下这不足三万人的朝廷大军也要降了,虽然近来伪朝大军重心在徐州,但针对巴州荆州的进攻也并未完全停止,再耽搁下去世事难料啊。”大将军府长史戴启说道。
“大将军放心,下官回去后便向陶史君汇报朝中情况,两个月内便可行动。”郭诺恭敬地说道。
十六日沐沂城州衙内,十多位徐州各郡士族族长看着坐在堂中的顾炎,心中忐忑不已。
当初朝局尚未大乱时,顾炎便在校场之上直接诛杀私通叛军的官员,将通敌的家族夷族。
如今在这徐州,顾炎已是只手遮天,更逢徐州战事不顺,若有其他选择,他们定然不会前来,许多人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顾炎只将萧楚与桑布留在堂中,见人已到齐,便让桑布将截获的信件全数扔在大堂中间的书案之上,面无表情地说道:“劳烦诸位起身,把自己的信件挑出来吧。”
族长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顾炎表情凝重,同时加重了语气道:“去挑!去拿!等下书案之上如果剩下哪家的书信,哪家的人明日就不会在徐州存在。”
听闻此言,族长们都连忙起身去挑选信件,过了一刻后,书案上没了信件,堂上坐着的族长手中或多或少都拿着信件。
见书案上已无信件,顾炎起身,向各族长的位置慢慢走去,有些族长甚至偷偷扭头看看堂中是否有武器。
“这几年来,我从彭城郡一个贼曹史,到徐州州牧,徐州从黄巾贼乱最多的州之一,到几个月前的百姓安居乐业,其他各处战乱不停,徐州仍然一片太平祥和,”顾炎开始与各位族长“谈心”,“这些都是在诸位支持下才做到的。”
族长们都在胆战心惊地等着顾炎话里的“转折”。
顾炎开始慢慢地走向族长们,继续道:“我是彭城郡人士,与陈家相识已久,如今彭城郡丞陈横便是陈家子弟,琅琊王氏,上次叛乱时琅琊郡守王顺与叛军私通,念其未铸成大错,告老后,其内侄王庆现是琅琊郡丞,下邳赵氏,与赵老将军也算是同宗,你们其他各族子弟也都在各郡县中身居要职。”
顾炎越说越直白:“我知道诸位身后的势力在朝中各有倚仗,各有牵制,不过如今在这徐州,是新朝还是旧朝,能够帮到各位?我理解诸位要为族中几百几千人着想,更要为家族数百年基业着想,但是诸位也要为徐州百姓着想。”
“今日诸位把信件各自带回,此事翻篇,本君也在此保证,徐州不会被攻破,”说到此处,顾炎话锋一转,目露凶光,“但本君也保证下次再截获此类信件,信件的主人不会再有机会看到我。希望诸位以后以家族利益为重之时,也同样能以徐州为重,以徐州百姓为重,诸位请回!”
各族族长自知理亏,如今的结果已比他们预想的乐观许多,连忙各自告退。
王利与颜风两人一同乘车返回琅琊,离开武原城数里后,两人同时叹了口气才敢说话。
“哎,从我长兄王顺手里接过这个族长真是烫手山芋啊。”王利叹息着,他来之前都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毕竟上次顾炎已经放过一次王顺,这又发生一次。
颜风低声说道:“王兄,你觉得这次朝廷大军压境,徐州能逃过此劫吗?”
“怎么逃?旧朝已经快没了,新朝平定天下早晚的事,徐州能抗住一个月,抗住一年,能永远和朝廷抗衡吗?”王利气不打一处来。
颜风有些无奈地说道:“要说通敌,谁也不想,不过纵观历史,坚持的越久,抵抗的越坚决,将来被屠城的概率就越大,现在新朝军队都开始深夜劫掠百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