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窜全身。
处决人的尸体渐渐消融。
“不，这不是真的！”邪魇大叫起来，“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闪烁却毫无怜悯之心。
“我讨厌懦夫。”闪烁轻蔑地说道，“你只会哭泣。”
邪魇脸色阴晴不定，双拳捏紧。
“你们都在骗我！你们都在欺骗我！”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根本就没打算救活我。”
“不错。”闪烁坦白说，“我们确实不会救治你。你不配被拯救，你不过是我们的实验品罢了。”
“你们怎敢！”
“为何不敢？”
“你们这样做，只会引发灾祸。”邪魇大声说道，“这样会毁掉整个人类社会的秩序。”
“呵，”闪烁嘲弄地笑道，“难道我们要等到所有人都死光了再去考虑吗？”
“不。至少现在，我们不会这样做。”
“是吗？”闪烁耸了耸肩膀，“我们不管这些，我们只负责救人，仅此而已。”
“不，你们不能这样。”邪魇激动地吼道。
“你闭嘴。”米娅不耐烦地呵斥道，“如果你再敢多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邪魇立刻闭嘴了。
“……你不该来找我的。”夜鸦忽然叹息道，“你应该去找那位阁下。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具体是谁，不过……”
闪烁摇了摇头。
“我不会去找他的。”闪烁平静地说，“他不会愿意见我的。”
“为什么呢？”米娅疑惑地询问道，“他不是一个仁慈的人吗？”
“我不喜欢他。”闪烁说。
“为什么？”
闪烁沉默着。
“是因为你父亲的原因吗？”
闪烁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不。”她摇了摇头，说，“是因为，我讨厌他。”
夜鸦皱了一下眉毛。
“因为他曾经背叛过我？”闪烁反问。
“……”
“不，不完全是。”夜鸦说，“我也讨厌他，我恨他。”
闪烁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
“……你不必告诉我这些。”她说，“我不会在意。”
她转移话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计划。”
“哦。”夜鸦点头，“我们把‘他’带到了‘那座山’里面，然后设置了陷阱，埋伏在外面。我们会尽量拖延时间。”
闪烁问：“你们要抓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一个……一个非常特别的东西。”
夜鸦的脸庞露出凝重的神色，说：“据说，那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怪物，比任何妖怪都要更加恐怖。”
“……比如？”
“像是一个巨兽。”夜鸦说，“它有两颗脑袋，四条腿。”
“……这么厉害？”闪烁愣住了。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夜鸦说，“不过，既然是那位阁下的要求，我们就一定会照办。”
闪烁沉思片刻，说：“这样吧，我先去试探一下。”
“试探？”
“我想，我们可以给它制造点麻烦。”
“麻烦？”
“我们可以利用那座‘山’。”闪烁说，“我们可以让那个东西暴走。这样一来，它一定会去攻击‘山’。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趁机离开，不费吹灰之力地除掉这个威胁。”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邪魇担忧地说。
“放心。”闪烁胸有成竹地说，“我自有安排。”
“嗯。”
邪魇和米娅点了点头。
闪烁的嘴角浮起微妙的弧度。
“那么，我先去准备一下。”她站起来，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说：“对了，你们的伤势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吧。那么，就去帮忙吧。”
“你不需要吗？”邪魇诧然道。
“不。我要留在这里看守他们。”闪烁冷酷地说，“他们可是我的猎物，我当然要盯着。”
邪魇和夜鸦互相交换了眼神，最终答应下来。
他们离开了，闪烁独自坐在屋顶上，望向远方。
那里是人类居住地的方向。
这个城市里有数百万的人口，而且大部分还活着。
闪烁叹息一声，低声念诵咒语。
空气变化，一道裂缝出现在闪烁脚下。
一阵剧烈的震荡，伴随着惨叫。闪烁的眼睛亮了亮，跃下屋檐。
一名处刑者倒在血泊中，浑身是血。
另外三名处刑者围拢了过去，警惕地望着周围，防备着某种袭击。
“怎么了？”闪烁问，“是不是又有怪物闯过来了？”
“不，不是。”米娅抬手抹掉额头上的汗珠，说，“刚才我看见一道光飞射过来。”
闪烁的眼眸猛地一跳，问：“什么样的光？”
“蓝白相间的，很漂亮。”米娅说，“就是这么一闪，就消失了。”
夜鸦的脸色一变，说：“那是光的轨迹。”
“轨迹？”
“我也不确定。”夜鸦说，“但我感觉那绝不是普通的光。那种光似乎是……一种……”
夜鸦冥思苦想着，却始终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汇。
“难道是‘圣光’？”米娅提议道，“这个世界的圣光教廷不是一直在宣传这种东西吗？”
“不可能！”邪靥否认道，“我听说过，圣光并不是普通人能学会的东西。”
“我也听说过，圣光是只有高贵的皇室或者权贵才能掌握的东西。”古幽淡淡地说。
夜鸦沉吟了片刻，说：“我记得，‘圣光’是‘神的恩赐’。”
“……”
米娅吃惊地睁大双眼。
“你的意思是……”她问。
“我想应该错不了。”夜鸦说。
邪靥说：“那么，那个东西是谁？”
“……”
“它跟‘圣光’有关，或许跟‘神灵’也有关。”古幽淡淡地说，“不管是谁，都足够棘手了。”
闪烁轻蔑地哼了一声，说：“那么，这就要靠你们了。”
“我们会竭尽所能地保护好你的猎物，闪烁。”邪靥诚恳地说。
“那么……”闪烁说，“我就等待你们的佳音了。”
闪烁转身离去，回到屋子里，将房间反锁。
“……”
闪烁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
少年紧闭着双眼，俊美的脸上带着疲惫的表情。他的眉头微蹙，睡梦中仍在挣扎。
闪烁俯下身去，吻了吻他的额头，说：“别怕。我会救你出去。”
“……”少年仍旧沉默。
闪烁叹了口气，说：“不要担心，你的同伴正在赶往营救你的路上。”
少年依旧紧抿着唇，沉默不语。
闪烁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按在他的手腕上，闭上双眼。少顷，他松开手，站起身。
夜鸦急促的呼吸声隐约传来。
闪烁转过身，望向窗外。他的脸色凝重，眼中充斥着杀气。
“你打算做什么呢？”他喃喃道。
***
邪魇、米娅、邪魇和垒石走出了房间，沿着阴森的走廊，来到一间囚牢的附近。四周的墙壁散发着昏黄的灯光，照亮每条走廊。
邪魇推开门，走进去，看到里面的情景时愣了一下。
“他死了。”邪魇说。
贾斯汀没有说话，走进囚牢，注视着躺在冰冷铁床上的司命。
他的左臂断裂了。鲜血染红了衣服和绷带，他的身体因此蜷缩在一起，看上去虚弱极了。
“把这些药剂给他灌进去。”邪魇说，“这是治疗外伤的。”
米娅点点头，取出药剂，倒在床头柜上的小瓷瓶里。
邪魇看着他，皱眉道：“喂，他已经受伤了，再灌进去会死的。”
“他不会死。”古幽冷静地说，“他的体质特殊。”
“哦？”邪魇疑惑地挑起嘴角，说，“
他真的不会死？”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古幽说。
“好啊。”邪魇笑了起来，露出尖锐的牙齿，“我会把你撕碎的。”
“我们会尽全力阻拦你。”垒石严肃地说，“你不能伤害他。”
“你凭什么阻拦我？”邪魇狞笑起来，“你连一半实力都没恢复。而我们这里有两个人，足够对付你们了！”
“你忘了吗？”古幽说，“我们是狩妖师。”
“狩妖师？”邪魇嘲讽道，“这里的任何一个，都比你厉害。”
古幽耸耸肩。
“不信的话，可以赌一次。”他说，“看看到底是谁赢。”
邪魇迟疑地盯住他看了几秒钟，突然哈哈一笑：“好，我答应你。如果我输了，我就放弃攻击他，但如果你输了……”
古幽勾起嘴角，轻描淡写地说：“我输了，我的尸骨由你处置。”
“好！”邪魇爽快地拍板，“如果你输了……”
“怎么？”
“……你的尸体，归我。”邪魇阴险地笑着，“我喜欢你的尸体，非常美味。”
“……”
“当然，如果你想要我的尸体也行。”古幽笑眯眯地说，“毕竟……”
他抬头看了看邪魇。
邪魇脸色一变，“你想要我做什么？”
“你刚刚说了，要把我撕碎，我还不想死。”古幽缓慢地说，“你先答应我，绝对不会动我的尸体，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邪魇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瞪着古幽。
“怎么样？”古幽笑眯眯地说，“你可千万别想骗我哟。”
邪魇深吸一口气，说：“好，我答应你。但是，你必须保证，这个秘密很重要。”
“我以狩妖师的名义发誓。只要这个秘密足够重要，我就不会动你的尸体。”
听到古幽这句话，邪魇才勉强相信了他。
古幽又补充道：“但是，假如你违背了诺言的话……”
邪魇哼了一声，说：“我会让你知道，违背承诺的下场。”
古幽笑了笑，说：“好，你可以动手了。”
邪魇拿起桌上的针管，走到司命的面前，准备抽他的血液。
司命睁开眼睛，瞳仁呈灰白色，没有焦距。
邪魇举着针管，对准司命的脖颈，毫不犹豫地抽了一管血。
司命痛苦地呻吟起来，喉咙发出咯咯的响声。
“不错嘛。”邪魇赞扬道，“居然不晕过去。”
司命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他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
“看来，这一支药剂不会让你马上死掉了。”邪魇得意洋洋地说，“那么……再来一支吧。”
他将针管插入另一侧的透明玻璃杯里，然后抽出针筒，又朝司命的胳膊扎下去。
“嗯……”司命闷哼一声，脸色苍白，汗水湿透了额前的刘海，显得狼狈不堪。
他挣扎着爬起来，抓住邪魇的脚踝，张嘴咬住他的裤腿。
邪魇低下头看着他，说：“放开我！”
司命的脸上布满了青筋，牙齿紧紧咬着他的皮肉，像野兽一般。
邪魇甩开他，却不料被他抓住了裤腿，整个人往前倾斜，差点摔跤。
“混蛋！”邪魇怒骂道，“快松开我！”
然而司命丝毫不肯松口。他咬住他的裤腿，一路拖拽，直到邪魇跌坐在他身边。
司命翻身趴在床上，仰头对着邪魇吐舌头。
邪魇愤怒地吼叫一声，双手抱拳，猛然砸向司命的脑袋。
司命敏捷地躲开，然后趁机一跃而起，扑到邪魇身上，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耳朵。
“嗷——”邪魇痛呼一声，用尽全力甩脱司命。
司命摔落在地上，痛苦地捂住肚子，蜷缩着身体，痉挛般颤抖着。
邪魇站起来，恼羞成怒。他挥舞起爪子，正准备给司命致命一击时，一根冰凉的铁棍挡住了他。
垒石的表情凝固了，僵硬地转过头，看到古幽面沉如水，站在床边。
“你……你……”邪魇震惊地指着他，“你居然敢袭击我？！”
“我不能杀你。”古幽冷静地看着他。
邪魇怒极反笑：“哦？你不杀我，是打算留我一条狗命，等到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好继续折磨我，对吗？”
“你误会了。”古幽摇了摇头，微笑着说，“我只想跟你玩一个游戏而已。”
邪魇皱眉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我需要你帮忙找出一个东西，然后把它带回来。”古幽说，“只要完成我交代的这个任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你麻烦。”
“呵。”邪魇不屑地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古幽微微一笑，“我随便你，你可以杀了我，或者折磨我，但是……”他顿了一下，说，“如果你真的杀了我，那么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