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一次,秦焱说什么也不允许她再单独行动了。
晏寒夕无奈地看向面前怎么都说不通的男人:“真的没关系啦,咱们不是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吗,再不济我也能跑啊,有你在,难道程家还敢扣下我不放?”
但秦焱却十分坚持。
他将毛线帽子扣在晏寒夕头上,仔仔细细替她戴好。
“要去一起去,毕竟是你师父,我怎么也要给他留个好一点的第一印象。”
秦焱表情严肃,说话的语气十分正经,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晏寒夕愣了两秒,像是刚认识一般打量了秦焱半天:原来他是这么想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丑媳妇见公婆的心态?
呸呸呸!这个比喻不合适。
秦焱可一点都不丑!
所以说他执意要一起去,是怕师父觉得他不重视自己,想在“女方长辈”面前表现自己?
这么想着,晏寒夕不由得偷偷翘起了唇角。
想不到他也有紧张的时候,有点可爱呢。
乖乖地任由他帮自己戴好帽子,扣好衣服扣子,晏寒夕也不再开口阻拦了。
不过不用想就知道,师父肯定会很满意他的。
毕竟……这可是他亲自选的“女婿”。
想到这个词汇,晏寒夕心口仿佛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似的,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紧接着下意识地赶紧抬眼悄悄瞟了一眼秦焱,像是做贼心虚的小老鼠。
这样叫……好像也没什么毛病吧?
秦焱似是并没有发现她的小心思,目光严谨地把小姑娘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确认她穿厚实了,才像牵小朋友一样牵着她的手出了门。
嗯,这几天降温了,可不能把小丫头冻感冒。
如果程家的长老们知道他们像是外出散步一样的态度,准得气的胡子都飞起来。
然而事实上,本以为会很紧张激动的一个晚上,此时却显得格外岁月静好。
夕阳残红,暖色的晚霞晕在天边,将少女的脸庞都映得红彤彤的。
晏寒夕和秦焱牵着手走在寂静的石板路上,谁也没有开口,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宁静,一高一矮两道影子在身前拉长,像是紧紧依偎在一起似的,透出一股难舍难分的亲密。
两只手虽交握在一起,此情此景之下,却没有丝毫暧昧的气氛,反而让人觉得美好得想要落泪。
“咱们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去,是不是有点太不尊重人家了?”
都到了门口,晏寒夕才后知后觉地开口道。
闻言,秦焱略一挑眉:“咱们可是来救人的,难不成还得通传一声?何况我每次也都是直接进来的,有什么不妥吗?”
每次都是直接进来?晏寒夕睁大了眼睛。
不妥的地方大了!
丹青巷是程家祖地,以建筑按奇门八卦排列著称,别说普通人,哪怕是玄门中人误闯了进来,都未必能全身而退,而他孤身一人,居然每次都能畅通无阻?
想到秦焱身上金光闪闪的气运光环,晏寒夕也麻了。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啊!
风雷苑门口,程青时已经暂时支开了所有守卫,此时只有幽幽的灯光在厢房内闪烁。
机会难得!
晏寒夕一个箭步冲了进去,脚步直朝最里面一排的书架而去。
昏暗灯光之下,男人支着一条腿靠在墙上,面容在阴影中看不清晰。
“老头儿,快点跟我走!”
晏寒夕来不及多说,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衣袖。
“程麟”指尖动了动,顺从地随着她的动作就要起身——
电光石石间,秦焱鹰隼般的目光落到对方隐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上,多年锻炼出来的危机意识让他一把将晏寒夕扯进了怀里。
寒芒一闪,刀锋擦过晏寒夕的衣服。
男人抬起头来,赫然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晏寒夕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谁,我师父呢?”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已经万事俱备的情况下,会突然出了这样的变故。
难道是程家的人起了警觉,提前将师父转移走了?
可这样的动作不可能同时瞒过家主和程家长老的眼睛,直到出发之前程青时和她的通话尚且一切正常,这背后究竟是谁在搞鬼?
男人一击不中,挥舞着匕首还要再冲上来,却被秦焱一脚踢翻,干脆利落地制住了。
“当啷”
画着符文的匕首掉在地上,长不过三寸,以对方刚才刺的位置来看,显然并不打算将她置于死地。
晏寒夕顾不得其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拽住男人的衣领:“你们把我师父带到哪里去了?”
秦焱那一脚着实不轻,男人捂着左肋,爬了半天都没爬起来,只得喘息着答道:“不、不知道……”
这一会儿的功夫,门外响起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秦焱已经拉着晏寒夕站起了身,但却还是慢了一步。
一个鸡皮鹤发的老者率先走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多日未见的程兆。
而之前联系过的那位长老则站在门边,看起来脸色十分不好看。
见到这个场景,晏寒夕也明白自己大概是中了圈套。
只是这事实在蹊跷,他们的时间和行动计划除了程青时和这位长老,没有第五个人知晓,程青时没有临阵反水的理由,而程家长老的神态也不像是泄了密的样子,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呢?
晏寒夕眉头紧皱。
但显然,此时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叔父,这个丫头就是程麟的徒弟,程麟从咱们程家偷走的东西都教给了她,眼下她自投罗网,咱们只要把这小丫头控制在手里,何愁补不齐失传的《风雷集》?”程兆对老者说道。
他说话的时候并未避讳,因此晏寒夕也听到了。
她敏锐地从程兆的话中提取出了一个信息:师父很可能已经不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了。
清亮的杏眼像带上了两簇燃烧的火苗,少女紧紧抿着唇,从秦焱怀里走到众人面前。
她直直地看向程兆,即便被众人围住,面上也没有丝毫惧意。
“程麟在哪?”
闻言,程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晏寒夕你搞清楚情况,现在是……”
话音未落,原本十几米开外的少女已经瞬间到了面前。
她伸出两指点在他眉心处,语气森寒如冰:“别让我再问第三遍,程麟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