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帕目光一滞:“你没有中我的降术?”
他的死降以茶水为媒介,无色无味,无法可解,除非这小丫头并未喝下那茶水,否则绝不可能不受影响!
晏寒夕摸了摸脖子。
刚才掐得太投入,现在喉咙痛得厉害,早知道刚才就不那么使劲了。
“我又不傻,程兆突然上门要求合作我就觉得有问题,他自始至终都把我和程青时视为一派,又怎么会做这种无用功?这前后的态度变化未免也太大了些。况且别人递的茶水,又怎么能随便喝呢?”
在外面不要随便喝开封的饮料,这道理连小朋友都知道。
晏寒夕说着,突然提高声音:“您说是吧,程阿姨?”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女人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不是家主程煦又是谁?
见到来人,颂帕再迟钝也意识到对方竟是早有准备。
“你们串通好了,专门在这里设局等我?”
晏寒夕看了程煦一眼,见对方仍是一副爱搭不理、好像自己欠了她几百万的样子,倒也不介意:“我们只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搅弄风云,霍诚虽然跑了,但只要抓到你背后之人,也一样能顺藤摸瓜。”
“想抓我?”
他嗤笑一声,狭长的眼睛扫过两人,目光带着不屑。
“就凭你们两个,今日也阻不了我!”
想到来之前雇主交待他的话,颂帕大师突然暴起,身上黑压压的毒虫蜂拥般倾泻而出,目标直指晏寒夕。
“当我是软柿子呀。”
少女眼儿微睁,面上却仍是一派气定神闲,似乎半点也不害怕这如潮水一般朝自己涌来的毒虫。
虫潮速度极快,不过瞬息功夫,已经到了身前。
晏寒夕十指翻飞,捏了个繁杂的手诀,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金光灿灿的符纸。
以她为圆心的一米范围内,瞬间多了一个无形的防护罩,将一众毒虫都挡在了外面。
一击不中,降头师显然十分惊讶。
“你不是受了重伤,没有还手之力了吗,怎么……”
他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被人给耍了,这消息从始至终都是对方放出来请君入瓮的假消息!
“我是受了伤没错,但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呀。”晏寒夕弯起了眼睛。
与其直接捏造一个谎言,倒不如直接把真实的消息告诉他,毕竟霍诚那种谨慎小心的性子,可绝不是好糊弄的。
只不过她重伤是真,现在却已经完全好了。
任他再聪明也想不到,自己会在短短的七天时间内恢复到全盛状态。
晏寒夕游刃有余地支撑着护盾,转头看向一旁的程煦:“程阿姨,您上次的五雷符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今天不知道是否有幸再见识一番?”
程煦人狠话不多,直接一张符纸往虫潮扔了过去。
“轰”地一声巨响,雷劈虫群的历史再次上演。
上次被晏寒夕和秦焱劈死了不少毒虫,颂帕心疼得都在滴血,好不容易又养出来一批,却被一个雷符又劈得几乎全军覆没。
他眼珠充血,几乎要瞪了出来:“我的虫群!”
降头师手段诡异繁杂,极难对付,晏寒夕虽然早有准备,在对方的全力反扑之下却也只能和程煦一起堪堪压制住对方。
“程阿姨,这外来人都跑到程家禁地撒野了,你们程家的长辈们都不打算出手吗?”
眼看要留不住对方,晏寒夕只得将希望寄托在程家的主场优势。
程煦冷哼一声,脸色更臭了:“你以为他是怎么能进来的?长老之中也有相当一部分支持程兆,真要惊动他们,到时候对付的是谁可不一定。”
一想到被降头师和一群老家伙们围攻的场景,晏寒夕赶紧甩了甩头。
“那还是算了吧!”
场面一时间陷入僵局。
颂帕杀不了晏寒夕,晏寒夕和程煦一时间也无法制服他。
难道忙活一场就这么竹篮打水一场空?
晏寒夕有点不甘心。
谁是暗中害秦焱的幕后黑手现在仍然没有浮出水面,或许霍家也只是个烟雾弹,她一定要尽快揪出这个人!
正在这时,一直寂静的厢房内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
“束!”
这一嗓子太过突然,把晏寒夕都给吓了一跳。
等回过神来,颂帕已经浑身僵直地站在原地,眼珠子惊恐地乱转,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了。
但晏寒夕已经无暇去管他是什么情况。
这个声音她无比熟悉,之前听了十八年,绝不会认错!
“臭老头!”
她喊了一声,来不及理会其他,一头就冲进了门中。
整整193天,臭老头,这次你可别再让我失望了!
少女死死忍住喉头哽咽,几乎用上了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
“咳,别找了,在这呢。”
一排排书架的最里侧,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晏寒夕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
四目相对。
“你谁?”
晏寒夕看着面前完全陌生的人,傻眼了。
男人一对引人注目的浓黑眉毛让他的五官显得更为鲜明,纵然看上去已经三四十岁的年纪,却依旧难掩眉眼桀骜,即使盘腿席地困坐在墙边一隅,却也能让人看出几分洒脱不羁的气质来。
赫然是个极有个人特色的中式传统帅大叔!
闻言,男人顿时眼睛一瞪,出口的声音是和外貌极不相符的粗犷:
“啧,臭丫头,连老子我都不认识啦!”
!!!
是师父的声音没错!
可是这人……
晏寒夕惊恐地来回打量了他半天,愣是没从眼前这个人身上看出半点之前邋遢老头的影子。
程家该不会是找了个声音像的人来蒙她的吧?
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程麟支起一条腿,毫无形象地挖了挖鼻孔:“三岁的时候你偷了村长家的鸡被村长媳妇拿着菜刀追出去两里地,五岁的时候摔了老子好不容易淘来的宋代瓷瓶,还把村口王寡妇家的夜壶拿回来糊弄我……”
“师父!”
不等他说完,只听晏寒夕一声情真意切的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