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脚步声已经传到了屋内。
时间太过紧张,根本来不及作何反应,一听有外人要来,晏明薇连忙捂紧了裹着脸的围巾,慌张地躲到了里面的房间。
不过片刻功夫,人已经到了眼前。
而霍诚只来得及将那碗血收起来,屋内却还是一片凌乱。
“诚叔倒是会躲清闲,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出去看一眼。”
程青时扫了一眼屋内,随后直直地对上霍诚的眼睛。
但霍诚的注意力却并没有在她身上。
只见他目光紧紧盯着紧随其后而来的晏寒夕和秦焱,眼底暗流汹涌。
她怎么似乎一点事也没有,不该啊……难道她能破得了血咒?
不、不可能,莫说她现在必定十分虚弱,即便还有余力,面对自己的血咒,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明明血是他亲眼看着晏明薇放出来的。
突然,霍诚瞳孔猛地一缩,似乎想到了什么。
下一秒,他就对上了晏寒夕弯月般的笑眼:“诚叔,别来无恙啊。”
晏寒夕看向面前脸色阴沉的霍诚,并无一丝意外。
但其实,她也是不久前才意识到了霍诚的身份——港城霍家的那位。
从一开始秦思翊险些被暗害,到蓬莱山夺权风波,再到现在,桩桩件件都少不了霍家的影子。
晏寒夕的笑不达眼底。
害得秦焱二十余年饱受折磨的幕后黑手,终于浮出水面了。
片刻后,霍诚表情却放松了下来。
他看向程青时,似乎有些困惑:“大小姐,你兴师动众地带这么多人来我这,是什么意思?”
但方才还自告奋勇的程青时却将问题推了出去:“寒夕说暗算了秦少的凶手藏身在丹青巷,为了洗清嫌疑,我们也不好阻拦。”
“竟有此事?”
霍诚提高了语调,像是完全不知情似的惊讶不已。
晏寒夕在一旁看着他表演,冷不丁开口道:“据说聚阳阵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条件极为苛刻,施展如此奇术却被反噬,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闻言,霍诚脸色一僵。
但他很快调整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晏寒夕:“晏小姐这是在说什么?我前不久与人切磋不慎受了点伤,你可不能什么帽子都往我身上扣啊。”
大家族内并非都是一条心,秉承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则,旁边有程兆一派的人趁机说风凉话:“晏小姐可要注意点,霍诚可是家主的丈夫,虽然是二婚,但得罪了他就是得罪了家主,轻易惹不得呢。”
程青时抱着胸站在一旁,看样子并没有阻止的打算。
在场数人,各怀鬼胎。
看了一眼老谋深算的霍诚,秦焱却淡漠地移开了视线,似乎并未放在眼里,他刚要开口,手腕就被晏寒夕抓住了。
小姑娘的手软软嫩嫩,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秦焱垂眸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无奈,却还是依了她的意思。
下一秒,少女强势的话语传入所有人耳中:
“我不管是谁,哪怕是天王老子,伤了我老公,也必须要付出代价!”
说话间,晏寒夕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冷了下来。
她上前半步挡在秦焱身前,即便身形并不如男人高大,可气场却足有两米八。
秦焱眸光微闪,原本冷淡的表情却情不自禁地带上了一丝笑意。
虽然有些新奇,但被护在身后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前提是,那个人是她。
“呵!”
霍诚却是一声冷笑,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让他付出代价,就凭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你这就是血口喷人,即便是秦家,也不愿意承担同时得罪海市程家和港城霍家的后果吧?”
面对晏寒夕的诘责,霍诚并不以为意。
小丫头片子一个,就算是在玄学上有几分天赋,又能翻得起什么风浪?这次是自己漏算了她这么一个人,棋差一招,可是下次……
“谁说我没有证据?”
晏寒夕一句话,打破了他的自信。
明明是看起来嫩得不行的丫头片子,可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却好像能洞悉人心似的,带着似笑非笑的嘲讽。
没由来的,霍诚心里一突。
“他自以为收拾掉了所有痕迹,却忽略了留在工业园区阵眼里的东西。”
晏寒夕说着,招了招手。
身后秦虹将一堆刻了符文的玉石和黄纸扔在了地上。
“且不说这玉石和符纸上的笔迹,单说施术者需以自身精血为引激发阵法,这些从工业园区挖出来的东西上都还留着凶手的气息,趁着气息尚在,一眼便知!”
一屋子的人中,晏寒夕是年纪最小的,可她的话一说出口,却没有一人出声。
有阵眼中留存的精血,可以说是铁证如山、无从抵赖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缩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李存颢眼珠贼溜溜地转了半圈。
晏寒夕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怎么样,如果你问心无愧,应该不会介意当众自证清白吧?”
旁边程青时也突然开口:“诚叔,若此事与你无关,验证一下也好绝了秦家的念头。”说完,她却突然话锋一转:“但若证实此人是您,即便是母亲也无法再维护您了。”
两人一唱一和,将霍诚架在了火上。
若他不答应,无异于不打自招,可若是答应……
程煦绝不会为了他和秦家撕破脸,霍家远在港城、鞭长莫及,更无法再庇护自己。
霍诚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逼到这个份儿上。
一时间,霍诚额上竟开始冒出了冷汗。
正在僵持之下,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你说验就验?一个小丫头片子不知天高地厚……”
说话的正是改换了外貌的李存颢,他穿着一身运动服,脸上也做了乔装,像是个有点莽撞的年轻人,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来,身子撞上了旁边的木桌。
木桌一个摇晃,上面的茶壶茶杯就掉在了地上,里面的水刚刚好泼在了地上的那一堆“证物”上。
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个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