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闻出那个人身上的味道吗？”谢归顿了顿，眼神更加温和，“如果你愿意的话。”
阿瑞娜心里是害怕的，但是她不想拒绝逐渐柔和的谢归，心里的暗示没了自我意识的抵抗也逐渐胀大。
这样的请求意味着她是有利用价值的，自己敏锐的感官正好填补了谢归的缺陷。而谢归的后一句带着关心的语气，久违的关切让她感到朋友亲人之间的温暖。
她点点头，在谢归的注视下朝那个躺在地上的死尸走去。还未靠近，那股难闻的腐尸味窜进鼻腔，她忍着恶心和恐惧，带着可能被认同的兴奋蹲下身子，鼻子凑近尸体后脑勺的血液。
她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回过身，走向漂浮着残肢的血洼，低头，鼻子挨得更近了。
“那具尸体有一股臭鸡蛋的味道，好像农村死了很久的鸡一样。”
谢归眉毛稍稍压低，思考了一阵，表示赞同。她转了下椅子，准备继续观察监控中的两个“病人”，可是还没等视线落到监控屏幕上，她的目光就被吸引至那一行新的开门记录。
一个女实验员惊惶地闯进那间房，开门的声音和活人的气味吸引到了两个“病人”，他们直接朝实验员扑去。
实验员吓坏了，原本发软的双腿现在变得更软，身体无法移动，直接瘫坐在地，张大嘴巴叫嚷着，宣泄心中的惊恐。
她四肢同用，身子不停后撤到墙角，右手在角落处拿到一个针管。她依旧在哀嚎，两只手死死握着那根针管，眼睛盯着扑过来的两人。
监控中的声音渐渐变弱，哀嚎声中掺杂着一声狂吼，随后一点一点被啃咬的声音替代，好像在嚼脆骨的声音，咯吱咯吱，引人遍体生寒。
阿瑞娜瑟缩地站在谢归身旁，眼睛根本不敢望向屏幕，鸡皮疙瘩遍布裸露的皮肤，呼吸也变得粗重。
她抬头瞅了一眼注视屏幕久久未动的谢归，以为她也害怕了。可是谢归却在用手调整监控，放大图像。
那个缺掉胳膊的“病人”胸口心脏处插着原本握在实验员手中的针管，针管中没有任何液体，只是一个空针管。
他在扑倒实验员的时候，那根针管正正好插进心脏。他狂吼一声，趴在实验员身上，久久没有动弹，变成了一具真正的尸体，而他的同伴依旧在进食。
当时谢归干掉的那个“病人”也是这样的死法——心脏。
谢归舔舐了一下自己嘴唇，缓解干渴的感觉。
“阿瑞娜，把所有针管的针头全部卸下来。”
“好。”
阿瑞娜毫不犹豫地去做，没有像第一次那样询问原因。这仿佛出于她的本能，或许她也不知道信任谢归的原因是什么。
谢归继续观察着，剩余的“病人”停止了进食，原本躺在地上的实验员突然眨了一下眼，发出吼叫，站起身，一切重回到监控初始的模样，只不过换了一个主角。
那个实验员脖颈处已经被咬的只剩下一半，脑袋向一侧耷拉着，脖子上的剩余的血肉像藤蔓一样缠在裸露的颈椎上。
监控中已经没有多余的信息了，谢归开始使用控制台。两个“病人”所在的房间伸出两个机械臂，其中一个机械臂攥住了男人，另一个机械臂没有去禁锢女人，而是抽出插在倒下“病人”身上的针管。
被攥住的人挣扎着，女人听到同伴的吼叫，也开始吼叫。他们好像狼群，一只吼叫，其他也会跟着吼叫。但是女人除了吼叫没有别的动作，她并没有闻到活人的气味，也没有别的异样声音吸引她的注意。
“病人”们并不会相互攻击，但也不会互相帮助。
机械臂将针管直接插到挣扎的男人心脏处，没过几秒，男人便不再挣扎，晃荡的头彻底垂了下去。
见男人已经死去，机械臂转换目标，照着之前的模样，攥住剩余的女人。只是这次的针管并没有直接插入心脏，而是先插到了后脑勺部位——谢归之前射出的前三个碎片击中的位置。
女人疼痛地吼叫，可是并没有死亡。谢归眉头微皱，思索着，操控机械臂拔出针管，插进了女人的眉心，但是女人仍未死亡，只不过像是突然变得年老虚弱，四肢摆动的频率和幅度都减小不少。
针管像一把匕首，又抽出那片黏腻的血肉，紧接着给她最后一击——死死插入心脏。那颗本就摇摇欲坠的头彻底压断了颈椎，对折到锁骨。
监视器已经没了观察的对象，谢归看着三具尸体，伸手揉了揉眉心，轻叹了一口气，难道只有心脏了吗？
她瞅了一眼仍在努力拔针头的阿瑞娜，随后从椅子上起身，开始拆卸控制台和监视器，拿出了许多有用的零件以及数不清的导线，开始了自己的组装。
“姐姐，我好了，一共有15根。”
阿瑞娜双手捧着空心针管，面上带着渴望夸奖的表情，蹲在谢归身旁。谢归闻声偏头，瞥了一眼针管，并未停下手上的动作，“谢谢，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阿瑞娜乖巧点头，双手攥住所有针管，像蹲在地上观察蚂蚁的小朋友，观察谢归修长灵活的双手在零件中穿插，逐渐组装成一个带着导线的黑色盒子。
“拿着那些导线过来。”
谢归将盒子放在一旁，坐回椅子，双腿微微张开，双脚平放在地面。阿瑞娜将针管小心细致地放在地上，用腾出来的双手整理导线，身体移至谢归两腿之间的空隙。
两人的姿势好像大人给小孩梳头，阿瑞娜的头顶也正好到坐着的谢归鼻梁中央处。
“转身。”
谢归拿着粗长的导线，一根一根缠绕在阿瑞娜的脖颈，手臂，还有小腿处。
她蹲在地上，冰凉的手指接触阿瑞娜的皮肤，一圈一圈，轻柔地像阵风。阿瑞娜低着头，凝视着认真为自己缠绕导线的谢归，心湖被悄默声地投进一颗石子，荡起阵阵涟漪，推着水波走向远方。
“好了，去拿针管吧。”
腿部的导线已经竣工，谢归轻轻拍了一下阿瑞娜被导线保护住的小腿，站起身，拿起剩余的导线在自己的腿上绕。
长辈对晚辈表达喜爱之情都会有轻拍身体的动作，阿瑞娜的父母之前也经常这样做。
阿瑞娜愣了下神，嗓子蹦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害怕引起谢归的注意，连忙转身去捡地上的针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