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睡得神清气爽的祝余刚刚推开房门,就见眼前刮起一阵旋风。
谢阑珊从电梯门口蓦地窜到她面前,紧接着一把搂住她的腰,嗷嗷乱叫起来。
“余姐!我亲爱的余姐——早上好!”
“……”
祝余嫌弃地瞅她一眼,秀眉悄悄皱了皱,在心里默默倒数了三秒。
“三。”
“二。”
“……”
还没数到一,谢阑珊就猛地撒开手,在祝余那稍有些冰冷的目光下,默默站到了一边,脸上却没有认错的意思,甚至还有些委屈。
还不忘抬眸飞快瞥她脸上的神色,见祝余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偷偷松了口气。
毕竟她余姐最是不喜欢别人靠近了。
可她也只是担心她看了那些恶毒的言论会感到难过嘛……
人心总归是肉长的,就算再是铁石心肠,也经不起那样程度的网暴。
祝余当然看出了她的好心好意,于是便上前捏了捏她那吹弹可破的小脸蛋,“这种事情以后会常发生,习惯就好。”
虽然她的话听起来很残忍,但那张不施粉黛的脸上眼眸弯弯,唇角挂着笑意,眼底像是点缀着滚滚星河,美得心颤。
近距离遭受美颜暴击,谢阑珊有了刹那间的愣神,祝余说的真理更是左右进右耳出,压根儿没过脑。
见谢阑珊没反应,祝余又揉了两把,暗自腹诽这手感还真是不错,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嗓音,“人齐了?”
祁鹤今日没穿衬衫,而是穿着件款式简约的白T,手上搭着一件较为随意休闲的卫衣外套,这会儿看起来头发不再那么一丝不苟,配上惺忪睡眼,颇有几分男高的感觉。
祝余摇摇头,而谢阑珊已经开始抢答,“我宝在洗漱。”
话音刚落,莫远就从他们身边的房间里推门而出,猝不及防看见走廊上站着这么多人,清透又可人的脸上还挂着些未干的水珠,眼里更是浮现出一丝茫然。
这是在特意迎接她吗?
“南宫轩染呢?”盛道桉点了点人,低头看看手表,发觉已然过了约定时间,难免语气有些加重。
走廊在一瞬间陷入沉静,老头子的怒火,无人敢承担。
严厉的目光扫视过人群,虽然犯事儿,但那种源自于骨子里的对于师长的恐惧心情,还是让莫远和谢阑珊慌忙错开对方那带着威压的眼神,瑟瑟发抖地窝在一起。
但就在气氛降至冰点,盛道桉摸出手机即将发怒的瞬间,最后一道门被轻轻推开,南宫轩染捂着肚子艰难扶着门槛挪动着,抬眼时脸色极其苍白无血色。
“???”
这是怎么了?
众人下意识心底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顿时浮上心头。
*
早上的自由滑仍是先女单后男单,根据短节目最终排名的倒序决定出场顺序。
因此在到达现场之后,四人仍有比较充裕的热身时间。
祝余带着谢阑珊和莫远先行去了热身室,而南宫轩染则在祁鹤和盛道桉的看护下,被拽去看主办方提供的免费队医。
虽然效果不甚如意,但有总比没有好。
队医先是简单询问了饮食习惯,三人齐齐摇头,表示不可能有问题。
因为运动员这层特殊身份,本次俱乐部联赛期间的所有饮食都由主办方承包,是从省队食堂采购过来的食品,干净卫生高营养且不含任何激素。
队医又接着往下问,直到在某个问题时,南宫轩染眼里忽地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无措,但他还是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但小男孩的粗劣伪装是绝不可能骗过在场的三位成年人的。
三人的眼神如刀锋般锐利,齐齐射向南宫轩染时,透着一股冰寒。
尤其是祁鹤,他五官本就深邃,如今眉头一沉,原本漫不经心的慵懒眼眸便在转瞬间变得锋锐,低气压自周身散发,充斥着压迫感。
南宫轩染顿时如坐针毡,只得支支吾吾地全给交代了……
最后盛道桉和祁鹤拎着垂头丧气的南宫轩染告别队医的时候,整张脸都是黑的。
盛道桉更是止不住地调整呼吸,生怕被这混小子给气出心脏病。
而南宫轩染那死白死白的脸上,倒是泛起了些许鲜艳的红。
当然,也不全是被揍的,主要还是疼的。
运动员不能随意用药,尤其是大多数感冒药、止痛药中都含有兴奋剂或其他冰协禁止使用的成分,未经特殊申请批准,如果被抽查到尿检出现阳性,便会处以禁赛等严重处罚。
因此,南宫轩染就只得面临非常严峻的选择。
退赛,还是带病上场?
如果退赛就意味着,他将失去进入俱乐部联赛总决赛的机会。
如果硬撑着带病上场,他的身体状态可能不能支撑下来一套完整的节目,或许会因此而意外受伤,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你自己考虑清楚吧。”盛道桉气得胡子都要吹飞了,脸色时而铁青时而涨红,可见情绪起伏之大。
祁鹤倒是双臂抱在胸前,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他身材高挑又精壮有力,此刻站在盛道桉身边就像个请来的专职打手似的。
南宫轩染被这俩人压迫着,有气无力道,“是。”
他已经深深后悔自己昨晚为什么要贪图那短暂的凉爽,而赔上自己的成绩和尊严!!
*
在队医室里耽搁了不少时间,回来之后不过是在热身室里再叮嘱了自由滑的注意事项,就轮到最后一组上冰六练。
祁鹤和盛道桉站在挡板外围,目光灼灼地看着冰面上高速滑行的几个少女,心里竟然也有些隐隐紧张。
就在这时,祝余在靠近裁判席的位置,身体缓缓后压,双手打开后摆,这明显是一个进入A跳的姿态。
这便使得祝余这段相对漫长的助滑,显得有些古怪起来。
只要看过昨天短节目全程的观众都知道,祝余的跳跃衔接都编得很满,却仍然不影响她完成高质量的漂亮跳跃,可见待机时间之短。
因而懂行的观众早在发现这份特殊的瞬间就屏住呼吸,眼睛直直盯着那抹瘦小却极具力量的身影。
他们怀着不可能的期待,却仍然抑制不住期许在心底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