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菱儿跟着顾萧走进验尸房,灵婕妤的尸体就放在最里面。
绕过几个最前面的腐尸,那股子异香更是浓烈起来。
顾萧戴上手套,随手把一副新的手套递给聂菱儿。
“灵婕妤是皇室女子,本王的身份和她太过复杂,解剖这个事情,得靠你了。”
聂菱儿颔首,这个道理她是懂得,一般皇室子女出现枉死,尸体能不动则不会动,像灵婕妤这样的,要么是找婆子来检查,要么就是找女仵作。
女仵作整个京都都没有,婆子倒是不少,可是都没有相关经验,若是那个地方手误了被上面怪罪,这事情没办好丢了命算谁的。
所以这个事情,就自然到了聂菱儿的头上。
至少她跟着顾萧,见过的不少。
“别紧张,我会帮你!”顾萧拿过一边的解剖刀,塞进聂菱儿手中。
聂菱儿垂眸看着身上布满水泡,发黑的尸体,在顾萧的帮衬下,指尖微微用力,只听‘噗’一声,方才还肿胀的肚子得到了释放,霎时一股气涌了出来,聂菱儿闪躲间发现香味已经沁满了整个验尸房。
“看到什么了?”顾萧嘱咐聂菱儿凑近尸体看。
聂菱儿顺着肚皮上划开的口子,往里面看,当她看到本来应该腐烂的地方,竟然长出了一层暗绿色的植物,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这是...”
本来规避的顾萧听到她不太对劲的声音,也连忙上前看。
“怎么会这样...”
“是啊。灵婕妤的肚子内竟然长出了小草。”聂菱儿接下顾萧的话,“所以这就是异香的由来?”
顾萧面色一沉,眉头深锁,摇着头,觉得不可思议,“菱儿,你饱读诗书,对这个东西可有印象?”
聂菱儿闭紧双眼开始回忆,这段时间她头越来越疼,尽量不让自己太过用脑,如今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哪顾得了旁的。
“嘶...”她发出一声低吟,手捂在了头上。
顾萧见她这般,掏出怀里的金针扎在她头上的穴位,之后指腹在太阳穴上轻揉:“抱歉,是我忽略了,你若是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
“不!”顾萧的话还未说完,聂菱儿已经摇头打断道:“我想起来了,这个异香的由来以及尸体上为何会长出这个东西!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先把这个尸体盖住防止更多的香味扩散,快!”
顾萧蹙眉定定看着聂菱儿见她面色紧张,知道她所言非虚,扯过不远处洗干净的厚重尸单,朝灵婕妤的尸体走去。
烛光还在验尸房熠熠生辉。
不一会儿,灵婕妤的尸体已经被一个厚重的毯子裹了起来,香味霎时少了不少。
聂菱儿和顾萧忙完手中的事情,带着屋内唯一的烛台走了出去。
“好点了吗?”顾萧问。
聂菱儿深吸一口气,心有余悸的看着验尸房,见房门已经关严,这才一屁股坐在亭子内的石凳上,道:“灵婕妤是中毒了。”
“中毒?”顾萧蹙眉,心中想过千百种毒药。
“这个毒药,淮南哥哥应该知道,它主要的其中一味配方是迷幻鼠尾草。”
“迷幻鼠尾草?”顾萧怔愣片刻,灵婕妤尸体的情况,他眼底布上一层阴霾:“这药是不是叫蔓轻烟?”
聂菱儿颔首,这个名字她之前在一本异国游记上看到过,上面对于这个毒药的记载是:蔓轻烟,名曰蔓,食用者在服下之后身上隐隐散发一股异香,后会进入幻觉,游离间似幻非空中自戕,死后,身上异香会无限扩大,体内会长出轻烟花,故而曰蔓轻烟!
“可是这东西早在几年前就没了,怎么会出现在灵婕妤的体内?”顾萧询问。
聂菱儿摇头,这个事情她也不清楚,之后得好好查查,不过更让她疑惑的是这个毒药的竟然真的存在。
“淮南哥哥,之前我以为这蔓轻烟只是别人信口胡诌的,如今就灵婕妤尸体的情况看,什么样的毒药能在人身上生根发芽,散发异香?”
她知道鼠尾草绝对没有这个作用,所以这毒药一定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配方。
顾萧想了一下,剑眉隆起道:“难道是它。”
聂菱儿知道有门,不动声色的等着。
“在宴国西南的一处边陲小国,养着一种叫做尸魔芋的花,传闻此花只能生长在血肉上,靠蚕食尸体上的营养生长。
之后这边陲小国被灭国,这个尸魔芋也就不见了,倒是没想到被人带去了西域养殖,还炼成了蔓轻烟这样的毒药。”
“这个尸魔芋除了能在死人身上生长还有别的作用吗?”聂菱儿问。
顾萧深深看着她。
聂菱儿连忙解释:“淮南哥哥,我只是觉得,就迷幻鼠尾草的作用不足以让灵婕妤自戕。”
顾萧眉头隆起,认同的点头道:“我没有见过尸魔芋,相关的也只是书籍中得到有限的线索。
但是就根据这个花的习性来说,既然是靠肉为生,那它又怎会挑剔这人是活的还是死的?”
聂菱儿点头,对于这样的植物来说,只要环境和条件适宜,它就会茁壮成长。
“所以淮南哥哥的意思是,在灵婕妤吃下这蔓轻烟的时候,尸魔芋的种子就已经在她的体内生根发芽了?对吗?”
“是!”顾萧不假思索的肯定回答:“我之所以能下这个断言,是因为,医书上曾对这个尸魔芋也有过药性的记载。
它的的根茎叶,都可以用来做秘药。”
“所以,迷幻鼠尾草加这尸魔芋,灵婕妤在产生幻觉的时候从太庙上自戕就有了解释,对吗?”聂菱儿根据顾萧的话,把灵婕妤的死推了出来。
顾萧颔首,当时灵婕妤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太庙跳下来的,最合理的解释也只有这个。
“可是...”聂菱儿眨了眨眼睛看着顾萧:“淮南哥哥还记得灵婕妤在太庙上跳下的时候唱的歌曲吗?”
顾萧本来还一副淡然模样在听到聂菱儿这个问题后,面色一肃,眼底带着从未有过的紧张。
“记得,她嘴里的歌,是当年陈妃自戕的时候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