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菱儿看着顾萧已经查找出来关于姜涞的事情，片刻，眉头隆的像小山一样高。
编户上面有关于姜如玉的事情。
说是，姜家被查抄之后姜家的女眷都被充为官妓，姜涞就是其中之一。
她被送往邵郡当地的妓馆探春馆营生，送去的第一年，姜涞因为过人的美貌和才智成为青馆首屈一指的头牌，邵郡的贵胄曾为她大打出手，一掷千金。
只是好景不长，那青馆因为一场大火轰塌，死亡无数，姜涞也在那一年失踪。
至于后面的，户部上再也没有关于姜涞的消息。
聂菱儿合上手中的编户资料，托腮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杯盏。
分析户部的编户可以明确一件事情，就是姜涞生死未卜，至于之后她去了哪里，更是无从考证的。
赵创死的时候，留下了姜涞的名字，可如果她来了京都，大理寺这么多人，包括她聂菱儿这过目不忘的本事，怎么就是找不出这个人呢？
她是怎么隐藏自己的？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顾萧已经看完手中的《祝由术》走到了聂菱儿的身边。
他拿过桌上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聂菱儿接过，有一下没一下的呷着。
顾萧问道：“怎么样，有想法吗？”
聂菱儿摇摇头，邵郡是个小郡县，那里百姓安逸，算是宴国为数不多一座很少出诡异案子的地方，她没去过，自然是不熟悉的。
所以线索...也没发现。
顾萧含笑，拿过聂菱儿手中捏着的编户，指尖放在‘探春馆’三个字上。
聂菱儿不懂了，抬眼看着顾萧道：“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地方，我知道。”顾萧回答：“探春馆不单单是在邵郡很有名，在整个宴国都很有名。
有部分京都的贵胄每年都会去探春馆玩一次。”
“去探春馆玩？为什么？”聂菱儿不懂了，陵川要什么有什么，就是说这烟花地也比小地方的好吧？纨绔贵胄却要去探春馆，有什么原因吗？
顾萧神秘一笑道：“菱儿不知道，探春馆之所以出名是它有一项绝活，是其他青馆不会的。”
聂菱儿挑眉。
青馆能有什么厉害的本事？
顾萧含笑一字一句道：“探春馆的历届头牌会根据客人不同的喜好，变换自己的模样。”
“你说什么？”聂菱儿怔住了，定定看着顾萧。
顾萧面色一沉，他知道聂菱儿已经把事情想通了，补充道：“这个是探春馆的一项秘术，只有成为探春馆的头牌才能有殊荣学会这个。
他们不单单会变换模样，还会变换外在的性别，至少让旁人乍一眼看上去，分不清男女。”
聂菱儿呼吸一滞，脑中已经迅速回想起整个案子从开始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那些她以为不可能而推翻的事情，现在全部有了解释。
扶摇公子，姜如玉，阿涞...还有如烟，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是她，竟然是她。”聂菱儿眼底带着诧异。
顾萧道：“是谁？”
聂菱儿摇头，敛去不该有的悲伤神色，回答：“莳花楼的阿涞！”
“竟然是她？”
“是！”聂菱儿颔首，“开始我觉得她有问题，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她的驼背，她的残疾，乍一看似乎都是真的，直到扶摇公子不见了的时候，我就发现，我还想察觉了阿涞的不对劲。
她身上的味道不对。”
“是和扶摇公子很像？”顾萧问。
聂菱儿摇头：“不是，扶摇公子身上是一股淡淡檀香味道，阿涞的不是。
阿涞身上飘散的是一股带着清幽胭脂香气夜来香味道。”
顾萧不懂了，这个味道有什么可奇怪的。
聂菱儿解释：“阿涞不过是青楼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倒茶仆子。
不是说她不能如其他女子一样用香粉，而是她这个香粉太特别了。
淮南哥哥可知道，在京都，最畅销的胭脂香粉是什么味道吗？”
聂菱儿这话可把顾萧问住了，他不做香粉生意，也不关注别的女子用什么，喜欢什么，自然是不知的。
聂菱儿莞尔一笑，继续往下说道：“京都卖的最好的是牡丹香，其次是芍药，茉莉，兰花，还有青州产的槐花等等，至于夜来香，一般没人用。”
她的话一说到这里，顾萧已经听明白了。
他接下聂菱儿的话：“小兔子的意思是，你方才说的这些什么牡丹，芍药...算是京都热销的，这些东西香粉铺子一般会大批量上货，所以这些香料卖的时候就会相对便宜。”
聂菱儿颔首。
顾萧继续道：“至于夜来香什么的，一般人不买，香粉铺子要么不上，要么就是少量上货，所以这个味道的香料就会...”
“卖得格外贵！”聂菱儿和顾萧几乎是异口同声出来的。
“正常香料香粉一般是在一两银子的，夜来香就会是三两甚至更多。
据我所知，阿涞在莳花楼这样的地方做事，一个月的月例也就二两银子，有时候运气不好，老鸨为难，可能就没了，试问她是怎么能买得起夜来香这个香料的！”
聂菱儿的话戳中要害，顾萧也认同的点头。
聂菱儿面色一沉，语气带着几分的凌厉：“之后在万福楼，扶摇公子经常待的地方，之前我很奇怪，每次找到扶摇公子，他都是在凉亭，难道就这么巧，他不用午休。
后面我发现他不见了，才想明白一件事情，他为何会用寺庙爱用的檀香，为何经常站在水榭附近。
原因只有一个，户外的空气会冲淡身上本来有的味道，檀香气味略沉重会覆盖这个味道，加之水榭附近有鱼，鱼儿来回游动会，周围会或多或少的有鱼腥气味。
这么多味道的混合，试问，正常人谁能嗅出她原有的味道。”
顾萧听完聂菱儿的解释，霎时茅塞顿开，这是他见过最狡猾的凶手。
所有的事情布置的周密，从杀人到掩盖自己身上的一切，也就是碰到聂菱儿这样过目不忘的，不然谁都不会联想到一个不起眼的茶奴身上。
“可是...问题来了。”聂菱儿面色深沉：“如果阿涞是真凶，她现在应该已经不会在莳花楼等着被我们抓了。”
“不一定！”顾萧道：“小兔子虽然聪慧，可是对凶手心里还没有完全琢磨透。”
“哦？”聂菱儿来了兴趣道：“王爷觉得，她还在莳花楼？为什么？”
顾萧轻笑解释道：“原因很简单，莳花楼你去了两三次，每次都是悻悻而归，你觉得阿涞会怎么样？”
“觉得大理寺就算是查到什么，也不会在她的头上？”聂菱儿换位思考。
顾萧颔首：“况且现在大理寺已经把整个陵川封了，她若是想出去并不是一件简单 的事情，所以相比较与乔装被发现的风险，莳花楼或许才是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那我们现在...”
“去趟莳花楼，小兔子心里应该也还有一件事情要确定吧？”
“好！”聂菱儿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