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过后的李家依旧被一股子沉闷所包裹。
聂菱儿从书房出来,弯弯绕绕找到了李府管家,在他的带领下,见到之前一看到顾萧就带着一众妻妾下跪的大夫人房氏。
房氏似乎还未从悲痛中走出来,嘤嘤啜泣着,围绕在她身边的是一屋子李府小妾。
聂菱儿看着这一票姬妾和平相处的画面,倒是来了好奇。
不是她觉得她们的关系不能亲昵,只是物极必反,太和谐就表明一定有什么事情隐瞒。
“夫人您别哭了,节哀顺变!”
“夫人,你吃点东西吧,这不是,饿坏了怎么办?”
“夫人,喝点燕窝羹,润润喉!”
...
聂菱儿看着一个个献殷勤的妾室,想了一下道:“夫人,我能单独和你说些话吗?”
房氏一瞧,给周围姐妹一个眼神,所有人听话的全数离开。
待屋内仅剩下聂菱儿和房氏,才深吸一口气,道:“聂姑娘要问什么?”
聂菱儿道:“我想问下,这府中的膳食,都是夫人在打理吗?”
房氏颔首:“是,都是我,怎么聂姑娘有发现?”
聂菱儿没回答只是继续问:“那李大人的饭菜呢?也是您安排的?”
“夫君的?”房氏先是点点头,之后又觉得不合适摇摇头道:“夫君这几日的用膳都是下人给送到书房,虽说是我安排的,但是...他吃没吃,吃多少,我可一点都不知道。”
聂菱儿怔住了,定定看着不知何时被房氏收回去的泪水,想起方才她的伤心欲绝,她有一种感觉,那是假象!
“夫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隐瞒着?”她深吸一口气问道。
房氏咬唇,想说谎,可许是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一眼就被聂菱儿看穿。
“夫人还是老实说吧!”聂菱儿坐在房氏的身边,把她没吃的燕窝羹推在了她的面前:“大理寺查到,李大人是被人谋害的,如果夫人不诚实交代,我只能认为这府内所有人都是嫌疑人。
您也知道这个案子皇上重视,若是因为这个,伤及到无辜...”
“所以,李英光果然是被姜如玉杀死的?”房氏听着聂菱儿的话,蹙眉片刻说出这个结果。
聂菱儿这次没否认,她确定这个姜如玉确实存在,但她不是鬼,也不是仙。这一切一定是人为。
原因很简单。
聂菱儿想起方才在书房外,摸着的窗楹,窗坎上没有灰尘,楹栏上却有,说明...在李英光遇害的当晚,一定是有人翻窗进来,试问哪个鬼或者仙,进别人的屋子还需要翻窗的?
“怎么,看夫人的样子像是不太相信?”聂菱儿道:“可是王爷的验尸结果已经确定,李大人是精亏而亡。”
“真的是这个结果?”聂菱儿的话才落下,房氏想都没想接上了话,之后她像是听到这个惊天笑话一样,疯狂的大笑起来:“精亏而亡?真的是个笑话,哈哈!”
聂菱儿蹙眉,不解的看着房氏:“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房氏冷笑一声,看着书房的方向的眼神变得凌厉:“那个男人根本不行!”
“怎么可能?”聂菱儿怔住了,“李夫人,这话您莫要乱说,如果李大人不行,为何娶这么多的妾室。
而且我专门问了管家,他还说...”
“他是不是还说,老爷天赋异禀啊?”房氏打断了聂菱儿的话。
聂菱儿颔首。
房氏讥诮一笑道:“那是他给外人的感觉,他们又没和老爷同床共枕,怎地知道老爷究竟行不行。”
说着,她抬眼看着聂菱儿,“知道为何老爷娶了这么多妾室吗?知道为何这些妾室都和我关系好,后院这么和谐吗?
因为大家都一样,没有什么可争的,争什么,都怀不上孩子,一样的寂寞空虚,斗来斗去有意思吗?”
聂菱儿倒吸一口凉气,定定看着房氏。
房氏继续道:“每天夜里,老爷会随着心情去任何一个妾室的房间,我们听得夜夜笙歌,实则是妾室一个人躺在床上乱叫。
现在想想,为了他的一点薄面,我们都在图什么,图他之后信了不知谁的话,每天回府就看着一幅画发呆,还是图他跟画里的女子你依我侬的?”
“李夫人您说什么?”聂菱儿看着情绪激动的房氏,抓住她话里的重点:“您方才说,他带着画卷回来是有人说的?
那人说了什么?”
房氏被聂菱儿突然的打断弄得怔了一下,缓了半天,道:“这个,妾身也不太清楚。
聂姑娘你或许不知道,就老爷这个顽疾,他是不允许我们这些女眷和别的府中女眷来往的。
深怕谁说漏嘴了,暴露他的事情,所以他认识谁?在朝中和谁关系好,我也不知道的。
唯一能给聂姑娘线索的,就是有次他从朝中回来不知听谁说的,这万福楼有个作画的扶摇公子,画的姜如玉那是个惟妙惟肖,也只有他手中的姜如玉能从画上下来和男人欢好。
而且...因为是仙人,包治百病!”
聂菱儿听到最后四个字眉梢一挑,现在她明白了这李英光为何要把自己关在书房天天对着一幅画发呆了。
他以为姜如玉是给他瞧病的,没想到是来索命的。
“好,谢谢夫人!”聂菱儿站起身,对着房氏拱手,刚走了几步,想起什么,连忙转身看着房氏道:“最后一个问题。
这府中可来了什么新人?又或者,有什么值得您好奇的事情吗?”
“新人倒是没有,好奇的事情?”房氏想了一下,“如果这算是好奇的事情,那就告诉聂姑娘吧。
老爷之前是莳花楼的常客,喜欢吃那里的膳食,恰逢出事儿的前几日,莳花楼里来了个妓子,说是送画卷的!”
聂菱儿闻言,眯紧双眼。
若是她没记错,这莳花楼的老鸨曾说,那倒是总共给她了五张画,现在全都在大理寺放着,怎么李英光手里的画也是莳花楼来的?
莫不是,那老鸨说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