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桃花开。
距离郑子晋的案子已经过去了快俩月。
这几日，大理寺事务都很忙，除了官员休沐回朝之后，要维持陵川的秩序，更多的便是每开年都要整理一次的卷宗室。
除了聂烁，整个大理寺的人都在忙活着，旧的过了时效的卷宗焚毁，新的没侦破的案子入册。
聂菱儿虽不是大理寺的人，但因为她超群的记忆，每年这个时候，众人最依赖的就是她。
有了她，事半功倍，所有人都能少累几日。
聂菱儿坐在凉亭处，把郑子晋的案子放在一摞卷宗的最上面，正准备拿下一本卷宗翻阅之后归类，对面两个帮忙的小捕快，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话说这郑大人的案子算是结束了，但是你没发现还有事情没解释清楚？”
“你说的是那医馆的事情？”
“对呀，当时卷宗上写的是郑大人自己走到医馆的，现在已经确定，郑大人到医馆之前是死了的，你说，这不是撞鬼了吗？”
“哎呀，你别说了，怪吓人的。”
其中一个小捕快听到，哆嗦了两下，让另一个闭嘴。
聂菱儿抬眼扫过他们，随手把下一本卷宗放在身后抱着托盘的小捕快怀中，道：“其实也很好解释的。”
俩捕快闻言全数抬头等着她后面的解释，毕竟和鬼神牵扯起来的，都好贵勾起好奇心。
聂菱儿道：“你们当时也跟着聂大人去了灵州，那医馆的位置你们也是见到的，一方面比较偏僻，更多的是因为生意不好，门前人烟寥寥。”
俩捕快颔首，这个他们都知道。
聂菱儿继续道：“如果一个沉香教的教徒，扮作是郑子晋的模样，昏倒在那医馆门口。
待那管内的小徒弟走进馆内叫人，他们再把已经成为尸体的郑子晋放在医馆的门口，你觉得这样的解释行得通？”
她话音一落，周围的所有捕快都全数露出恍然的表情，原来这么简单，不过就是利用的时间差。
而且当时就灵州的情况，沉香教的人霸道横行，谁敢、谁能管他们的事情。
“不愧是聂大人的妹妹，我等深感佩服！”几个捕快看着聂菱儿，露出欣赏的目光，之后双手一拱算是行礼了。
聂菱儿颔首，也回了一礼，低头继续手中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这整理卷宗的事情，已经忙的差不多，众人到了放班的时间，开始陆续离开，聂菱儿本来还想再忙一会儿。
可是就方才，她感觉到小腹一阵酸胀，下/体突然热了一下，反应上来应该是来了癸水。
无奈她只能收起手中的物件，嘱咐几个值守的小捕快后，转而拿过自己的褡裢挎在肩膀上，也走出大理寺。
此刻，黄昏时分，昼期变长的门口街道人潮攒动，聂菱儿随手掐了一下树枝变得柔韧的柳树梢，准备王聂府走。
蓦地一辆马车就横在了她面前。
她只是抬眼扫过，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怎么没人送你回去？”顾萧的声音在里面响起，紧接着，马车帘子晃动了几下，一只苍劲的手挑开，他这张清俊不羁的容颜就出现在聂菱儿的视线中。
“聂哥哥好像在忙事情，子影陪着。
这会天色还算早，往常这个时候也是我一个人回的。”聂菱儿回答着。
“上来！”顾萧努了努嘴，让她从前面上来。
聂菱儿以为是他要送她回府，摇头道：“我还想去前面的小摊前吃个馄饨，王爷就不管我了，菱儿在此谢谢王爷了。”
“哪来这么多废话。”顾萧听到她没用膳，扫过不远处大理寺门口前的日晷，眉头蹙起道：“想吃馄饨？那不好办咱们就去万福楼，那里的馄饨才是最好吃的。”
聂菱儿一听这个名字，明显的退了几步。
那地方上次她跟着去过了，菜价贵的吓人她也掏不起。
顾萧冷笑一声：“小兔子，跟我出去，什么时候让你破费过，上来！”
聂菱儿想了一下，还准备拒绝，可顾萧后面的话，让她彻底把话全数咽了下去。
“我还查到一个事情，是关于郑子晋的，你若是不来，我可过期不候。”
“来，就来！”她急急应了一声，在卫凌刚把车子的门给她打开，她已经三步上车坐在了顾萧的对面。
顾萧看着一脸激动的小姑娘，笑了笑倒了杯暖和的清茶，朝万福楼走去。
万福楼还是和以前一样人满为患。
可这都不是聂菱儿应该操心的，只要有顾萧在就没有讨不到的位置。
她跟着顾萧坐在之前的雅阁内，这阁子应该是顾萧专属的，周围摆放陈列的和天鸿阁有些相似。
顾萧点了几个菜，小二拿过打赏的小钱扔下一句：“给王爷提前上菜后。”开心的离开。
聂菱儿扫过一层大堂因为上菜慢而有些抱怨的宾客，视线又原回到顾萧的身上，这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的话，说的一点都不假。
顾萧拿过身边小炉上的温酒给她倒了一杯，随口道：“青州的梅子酒，尝尝，热的味道和冷的，感觉不一样。”
聂菱儿刚端起，鼻尖顿时沁入一股淡淡的甜腻香气，她眉色一动，轻轻呷了一口，发现味道不错，一股脑儿把杯盏里的都干了。
不过须臾。
她感觉到丹田一股暖流在体内涌动，本来早春时候的倒寒竟然刹那间全数都不见了。
顾萧抬眼扫过她眼底的诧异道：“古时有云，春养人，若是女子，这个时候多喝点暖和的东西，一年四季都不容易生病。
尤其是...来癸水的时候，身上不舒服的，寒的东西就少吃。”
聂菱儿没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霎时红了脸。
只是他怎么知道她来了月事。
顾萧含笑道：“你倒是别误会，我也不是什么神算，只是从你的面部看出来的。”
“啊？”聂菱儿连忙捂着脸，低头看着杯盏中倒映出来的自己。
顾萧道：“你的体质应该偏寒凉，和你相处这段时间，每次固定差不多这个时候，你的脸色就不会太好，尤其是唇周，会发出淡淡的青紫色。
所以我猜想，每个月的这个时候，应该是来癸水的日子。”
聂菱儿怔住了，定定看着对面的顾萧。
她其实算是个细心的，可是有时候忙的时候，就会把自己的事情抛诸脑后，没想到旁人倒是上了心思。
“好了，别想了，要是觉得感动，就多吃点热火的菜。”
不知何时，桌上已经布满了菜色，顾萧随手盛了一碗红枣枸杞鸡汤，又额外从旁边的碗里捞了一个小馄饨放在汤里之后，摆在了聂菱儿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