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争吵声还在继续。
小盒子叹口气，拿过行囊里的两团棉花塞进自己的耳朵里，之后，扬起马鞭加快了赶路的进程。
不过一日，他已经把郑子晋和罗氏送到了灵州的宅子内。
此刻宅子门扉紧闭不似平日回来的时候的热闹。
小盒子记得每次家主回来，门口都会站一排下人和主子，恭迎上去。
郑子晋也发现了蹙眉撩开帘子看着紧闭的宅门。
罗氏冷哼一声，随口对小盒子吩咐一声：“去叫门。”后，再次拉紧帘子，不想让外面的寒风吹进来。
小盒子得了家主的命令，自然是不敢置喙的，跳下车子走上前，用力拍打着门扉，片刻，开门来的不是往常的下人，是妾室刘氏。
刘氏淡淡瞥了一眼门口的车子，上前就开始帮忙搬运行囊。
郑子晋其实对刘氏多少有厌恶的，尤其是每次回到灵州，好好的房事，总是被她哭嘤嘤对罗氏的控诉而打破。
“怎么就你一个，下人呢？”他随口询问刘氏。
刘氏回屋放行囊的脚步一顿，想都没想，道：“沉香教说这些人不洁，便都被打发了！”
罗氏闻言，有些不悦，正打算跳下车子上前评理，毕竟这家里还不是刘氏说的算，却被郑子晋一把拦住了。
“这是门口，本官如何也是三品官员，莫让人看了笑话。”
罗氏白了一眼不再吭声，空着手就往宅子内走。
郑子晋看了眼也帮着搬行囊的小盒子，见天色不早了，拦下他的动作道了句：“先去把车子送到马五那里。”转而提着手里的东西，朝宅子内走。
小盒子叹口气，觉得自己也是倒霉，这几日宅子内就他一个下人，免不了伺候老的再伺候小的，上了车子就朝马五养马的地方走去。
郑子晋在灵州的房子毕竟是老宅子，周围房屋拥挤，曲径通幽的，小盒子一路东拐西拐，眼瞅着要出巷子了，却看到一伙人急急朝这边走来。
为首的，他似乎还认识应该是灵州的知州，至于跟在后面的，是几个当地沉香教的教徒。
起初他也觉得没什么，灵州百姓信什么沉香教都是众人皆知的，直到他不经意和这几个人擦肩而过，看到跟在他们身后的一身红衣的少女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如果没看错，这少女是郑甜。
可是...他看着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还有隐隐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道，郑甜在流血为什么？
夜，来的悄无声息。
小盒子把放回马五的地方之后，一个人独自走到灵州的街上，这里很奇怪，天稍微一黑，满大街就没了行人，好在小盒子来了好几次，已经习惯了。
很快，他来到郑家的老宅，刚准备扬手敲门，房门就突然打开了。
小盒子不解了，难道是家主进屋的时候，没关门？
想着，他迈着漫不经心的步子往屋内走，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嚎，惊得他差点坐在地上。
这...是家主的声音，难道出事儿了？
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嚎，小盒子怔住，这是夫人罗氏的声音，里面到底在干嘛？
小盒子咽下嘴里的唾液，看着不远处打开一条缝隙的主卧门扉，悄无声息的靠近，一双不太大的眼睛，凑近门缝里观看。
只见偌大的房间内，通红一片，满屋子的黄纸在烛火的照映下，投在墙上，随风摇曳，显得诡异万分。
在屋内中央跪着两个人，一个是郑子晋，一个是罗氏，他们赤裸着身体，头被按在一个充满红色血水的盆子中，一名看起来还算年轻，应该是护法一类的人，拿着刀在他们的身上滑动。
刀似乎很锋利，轻轻一碰，人的皮肉就绽开了，霎时一股股血顺着肌肤蜿蜒而下。
郑子晋和罗氏好像很疼，每被划一次，身子就经不住颤抖一下。
之后郑甜走到香案前，拿出一个东西放在了熏香炉内，随着轻烟升起，刘氏和陈氏从房间出来，对着香炉开始跪拜，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话。
霎时，郑子晋和罗氏就跟中了邪一样，突然从水中挣扎着出来开始疯狂的大笑。
小盒子害怕了，嘴里发出一声低喘息，霎时郑甜突然朝这边转了过来。
小盒子一惊，连忙捂嘴转身，背脊紧紧贴着冰冷的木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没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门也没有任何晃动，他勉强壮起胆子再次朝缝隙处看去，蓦地，一双黑白分明带着些血丝的双眼就这么和他对上了。
“妈呀！”
小盒子说到这，惊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好在子影反应及时把他原按在了床上。
聂菱儿听到他的话，默不作声，她现在知道，为何小盒子在听到她说郑子晋的事情会这么激动了，一个正常人，看到家主被这般残忍虐待，发疯是必然的。
她没有再追问更多的，站起身朝外面走。
顾萧见她这边，也跟了上去。
“不准备问，那封信笺的事情了？”他问道。
聂菱儿转头，看着顾萧，摇头道：“他不知道的。”
“怎么这么确定。”顾萧含笑。
聂菱儿叹口气，看着已经快要落山的暖阳：“如果他知道，或许堆在我面前的就是一具死尸。”
顾萧这次没有再追问，他其实已经知道，所有关于袁家的真相都被聂烁隐藏起来了，他能让聂菱儿见到小盒子，也不过是抚慰她不甘的那份心。
如今她能想明白，自是最好。
“小兔子。”
不知过了多久，当府衙外面响起鞭炮声，月亮已经挂在半空散发着皎洁的光芒，顾萧突然喊了一声聂菱儿。
聂菱儿转头看着他。
顾萧道：“你也看到了，关于袁家的事情，只要你想查，就会面对阻碍甚至死亡，你还愿意吗？”
“愿意，我要查！”聂菱儿想都没想，开了口，脑海中不自觉想起郑奎的死，如今她已经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前进或者后退，都是一样的，她无所畏惧。
顾萧笑了一声，随手从怀中拿出个东西，摊在她面前：“那祝你，辞旧岁，迎新辉，又见新一春。”
聂菱儿低头，发现。
顾萧手中托着的是一只抱着栀子花的小兔子。
小可爱，灵州乩乱这个案子完了，下一个有点费脑子，命格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