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刘氏回答。
又是不知道?
聂菱儿死死盯着刘氏,她以为她只是随口搪塞她,可是当看到刘氏平淡无波的面色,她大概能猜到,她没说谎。
“徐怀不允许我问,而且我不过就想留在灵州,他的办法我也不感兴趣。”很快刘氏也给出了解释。
“之后你的目的达到了,郑子晋回来了。”聂菱儿接下她的话。
“是,目的达到了,郑子晋回来了,人也死了!呵呵...”刘氏轻笑出声,在被折磨的这十几年里,她早都对郑子晋只有恨,没有爱。
她恨整个郑家,从上到下,从老到小!
聂菱儿缓缓从怀中掏出个东西,呈在刘氏的面前。
“这个东西,认识吗?”
刘氏本来只是随意这么一瞥,可当她看清楚面前的物件时候,霎时瞪大双眼。
那是个发带,绿底金丝边,上面绣着两朵蔷薇,这...
她不是让徐怀...怎么会...
“怎么会出现在我手里是吗?”聂菱儿一句话道破刘氏心中的想法,“别不想承认,这个发带上面的绣花独一无二,我只需要去郑家找找,一定能找到证明这个发带是你刘氏的证据。”
刘氏朱唇颤抖了一下。
“这是徐怀遵照萧王爷的意思找到的。”聂菱儿直接说出答案:“罗氏死相极惨,生前遭受过凌迟虐待,头颅死后也遭人折磨过。
表面上看,罗氏应该是死于失血过多,或者是一刀封喉,可是我们找出来的是她是被人扼杀。”
刘氏听到这个答案身体哆嗦了一下。
聂菱儿冷笑道:“怎么怕死?你杀别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别人怕不怕。”
“不可能是徐怀,徐怀怎么会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刘氏呢喃道。
聂菱儿道:“其实就算不是徐怀找到这个能证明你是杀人凶手的凶器,我们在找到罗氏尸体的时候也会从井里找出来。”
“你说什么?”这会轮到刘氏不解了。
聂菱儿怔了一下,深深看着刘氏,难道她哪个地方说错了吗?怎么对面这个女人会是这个表情?
“罗氏的尸体是我看着塞入井里的,当时这个发带,我和徐怀都没有放在井里。”刘氏回答。
“那你是如何处置的...你...”聂菱儿怔愣住了,话到一半,已经霎时懂了刘氏的意思,这个发带在徐怀的手中,她和顾萧都估量错了,井里并没有杀死罗氏的凶器。
那么当时徐怀把这个交给顾萧是什么意思?
聂菱儿抬眼看表情已经彻底绝望的刘氏。
刘氏摇着头,疯狂的大笑起来:“哈哈!罗氏是我这辈子第一个杀的人。
我当时害怕又兴奋,我看到罗氏在我面前痛苦求饶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畅快吗?
然后,我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把她用力勒死,我这辈子都没用过这么大的力气,我越是用力,心底就越是高兴,激动。
这个不知弄死我的多少孩子的毒妇死了,她终于死了。
她死之后,我把杀死她的凶器给了徐怀,不为别的,就是...”
“就是想告诉他,你的忠心是不是?”聂菱儿打断刘氏的话,这个女人满嘴的情谊仁爱,往下说的话,一定会是什么把自己全部的爱都给了徐怀之类大义凛然的说辞,可是说白了,她就是在给徐怀表忠心,她对徐怀有着打心底里油然而生的敬畏和恐惧。
刘氏咬牙,有着被聂菱儿拆穿的狼狈。
“可是你的忠心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当时萧王爷推断这井里一定有物证,徐怀为了交差就把你的发带交了出去。
其实他这么做,无非有两个原因,第一,他想误导大理寺的视线,毕竟这发带就是个女子的,大理寺很有可能会把查案方向转向女子而不是沉香教。
很可惜,他失算了。
第二,他心中有鬼,他深怕没交出物证,大理寺会对他有所怀疑。
至于这第二,他成功了,在我、萧王爷和聂大人都没进入沉香教的时候,没人想过他才是沉香教的头目。
他甚至有心思把我们杀死在沉香教内。
事与愿违,他不但暴露了,还落得个被人缉拿的下场。
刘氏你到底图了什么,孩子没了,家没了,人...你杀了,就要明白杀人偿命的道理。”
说完,聂菱儿估摸着,刘氏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了,站起身准备离开。
刘氏看着不远处消瘦又决绝的女子背影道:“你一个小黄毛丫头懂什么?
你懂什么是爱吗?你懂一个女人对孩子的渴求吗?你凭什么站在至高无上的点上,说我?”
聂菱儿怔了一下,转头看着刘氏。
刘氏眼底带着窃喜,既然都要死了,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好过。
聂菱儿冷笑,一步步的朝刘氏走去。
在刘氏猝不及防的时候,扯过她的领口。
“我不懂,对,我不懂。
我只知道,宴国律法健全,允许男女和离,过不下去你可以去衙门扯一张和离书,我想罗氏应该很乐意配合你说服郑子晋,你为什么没走?”
刘氏咬唇,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来。
聂菱儿笑了一下道:“我帮你说吧。
郑子晋作为朝中三品官员,俸禄高,甚至还有些意想不到的收入,毕竟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谁都懂。
所以你根本不想离开郑家或者说,你觉得现在悠然不愁吃穿,锦衣玉食的日子,你离不开了。
你又想当一只依附于别人的菟丝子,冠冕堂皇的享受着别人给的一切,却说着别人的不好。
就算别人有问题,刘氏你难道没有吗?”
聂菱儿的话,就像是一直利剑,划开刘氏最后的遮羞布。
刘氏满脸通红,双唇颤抖的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聂菱儿笑了一下,松开刘氏的衣衫,头也不回的朝外面走去。
外面天空湛蓝,万里无云,明日就是新年,隔着围墙都能听到沿街小贩的吆喝声,尽管不如陵川喧嚣,热闹,可至少灵州有了活气。
“找到了!”一道声音拉回聂菱儿的理智。
她抬眼看到顾萧就坐在对面的廊庑内,衣衫松垮斜靠在美人靠上。
阳光划过回廊上的飞檐照在他脸上,五彩斑斓的。
“找到什么了?”她问。
顾萧含笑,随手把不知从哪里抓到的白鸽放飞,回答:“聂烁来了信儿,说,徐怀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