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菱儿不知道在郑子晋的府邸外待了多久了。
她根据顾萧给的线索查到郑子晋背着夫人罗氏在外面养了外室。
那外室还是个刚及笄的小丫头,就这一点,她确定只要能找到郑子晋就一定能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关于袁家的事情。
可是...
聂菱儿深深叹口气,郑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连几天府内都没有动静,进进出出的都是些下人,正主儿郑子晋她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你准备在这里待多久?”一道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聂菱儿回头便看到聂烁就在眼前。
他坐在马车上,帘子半开着,一贯都是那副严肃的表情,让人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气。
聂菱儿想了一下,决定扯个还算过得去的谎言:“哥哥怎么在这里?
好巧,我刚路过...”
“聂菱儿,我劝你好好说话。”聂菱儿的话还未说完,聂烁已经快一步打断。
聂菱儿一怔,面颊霎时红了,她知道,她的小心被聂烁拆穿。
“我再问你一遍,你在郑府门口准备干什么?”聂烁声音明显冷了,带着点点的警告。
聂菱儿只觉得嗓子眼都被人掐着。
她垂头咬唇,一副至死不愿意说的样子。
聂烁眉头隆了一下,“郑子晋已经半个月没上朝了,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守在这里是要做什么吗?”
半个月,没上朝?她怔住。
“上来说话。”聂烁把聂菱儿失望的表情收进眼底,想了一下,撩开马车帘子。
聂菱儿这会不抵触了,她乖巧的坐进马车内,垂首不知在想什么。
聂烁把一杯清茶放在她面前:“我听子影说,这几日,你每天一大早就在郑府门口等着,到了晚上才回府?”
聂菱儿颔首,拿过桌上的杯盏呷着。
“为什么?”聂烁问话,目光和之前比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探究。
聂菱儿知道聂烁这个人疑心病重,一旦怀疑起来,除非得到真相,不然如何都不肯善罢甘休。
她咬着杯盏的边沿,道:“聂哥哥,菱儿,想起来了。”
聂烁手中的给自己倒茶的动作顿住,尽管他已经猜到了,可从聂菱儿嘴里说出来还是依旧让他觉得意外。
怎么会这样,之前过去的十年,她什么都不记得,为何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说说都想起什么?”聂烁用力稳住情绪。
聂菱儿把之前梦中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毕竟聂烁是她的救命恩人,袁府发生的一切,他都是知道的,隐瞒也没必要。
聂烁听完,道:“那郑子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聂菱儿只觉得心口一滞。
顾萧的事情她不能说,关于她自己溜进大理寺卷宗室的事情更是不能说。
她正想着要如何把聂烁这个槛过去,聂烁又突然问了一句:“你为何不问我。”
聂菱儿抬眼撞进聂烁深邃又探究的眸子里。
“我问了哥哥会告诉我吗?”她问,声音带着谨小慎微。
“不会!”聂烁想都没想的回答。
聂菱儿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她到现在还记得,聂烁把她从那金汁桶里救出来时候的场景。
她浑身上下充满恶臭,周围跟着他的两个友人,都对她露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
尽管如此,聂烁依旧把她紧紧环在怀中,她看着躺在不远处哥哥袁淮序的尸体,本来压抑了一个晚上的难受彻底迸发出来,她双手紧紧攀附着聂烁的肩膀,眼泪不可遏制的流下来。
聂烁没有因为她的冒犯而有任何的责备,反而伸手压着她的头,一边抚摸一边道:“如果难受就哭吧,大声点,没人会责备你。”
聂菱儿那次是这十年内哭的最撕心裂肺的一次,她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第二天醒来她忘记了袁家的一切,聂烁见她这样,开始还给她请郎中瞧病。
直到,他发现,她除了失去七岁之前的记忆外,一切都和常人无异,甚至有了过目不忘的本事,至此,他便给她改了名字叫--聂菱儿。
聂菱儿思绪到这停下,她轻笑了一声,“既然都是这样的结果,我为何不能自己查?”
“不可以!”聂烁又是厉声。
聂菱儿蹙眉,“哥哥,什么意思?
当年的事情,哥哥从未跟我说过,甚至为了不让我知道,把关于袁家的一切都封存起来,如今我想起来,我是谁,哥哥不告诉我,我从未逼问过。
为何我自己查也不行?”
聂烁眯紧双眼看着聂菱儿,这是她第二次跟他这般置喙。
上次是因为他对顾萧的看法,这次是因为袁家的事情。
“你可知道,你查这个事情的后果是什么?”聂烁问。
聂菱儿道:“我自然是知道, 可我也不能为了我自己能活下去,置袁家百余条无辜性命于不顾。
当年袁家是整个宴国最大的家族,百条人命都是少的,袁家的旁支在常郡的,在青州的,都应该被绞杀完了吧?
我是几百人里面唯一活下来的,我怎么能舔着脸皮苟延在陵川呢?”
聂菱儿说着,双眼通红含着泪花,似乎再一碰,那兜不住水珠的眸子就会汪洋所覆盖。
聂烁看着这样的聂菱儿,这是她第一次情绪变化这么大。
记得她失忆之后,便对他的依赖感很强,他去哪里她都会跟着,她很听话,就算是遇到了不乐意的事情,只要他的吩咐,她都会照办。
如今...
她开始不受控制了。
不行,绝对不行!
“聂菱儿!”聂烁低吼一声,声音大的就连在外面驾车的子影都怔了一下。
“这个事情,我不允许你查。”聂烁道。
“为什么?”聂菱儿不解了,袁家的案子,就这么翻动不得?“如果我偏要查呢?”
聂烁瞳孔缩了一下,一双阴鸷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她。
“你再说一遍试试。”
聂菱儿垂首看着聂烁藏在官府下的双拳已经紧握,她知道他在隐忍。
“聂哥哥,袁家的事情...呃...”
她的话还未说完,聂烁已经伸出手,死死卡在她的脖颈上。
聂菱儿被掐的呼吸困难,霎时所有的话都更在了喉咙里。
“聂菱儿!”聂烁的声音带着警告,“只要你姓聂 ,那么你就是我聂烁的妹妹。
如果你想活,我劝你袁家的案子,你不要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