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敏又不吭声了。
聂菱儿也不着急，随手把柳婉儿的画像放在一边，道：“张敏，是不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大理寺就拿你没办法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已经掌握了你杀死柳婉儿的动机！
你说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你别想诈我，你若是掌握了为何...”
‘啪！’张敏被聂菱儿激气的话还未说完，聂菱儿已经把一样东西扔在了她面前。
那是个金针包，泛着粗布的小包上，绣着朵菊花。
张敏瞪大双眼看着金针包，已经被聂菱儿逼问而发干的唇齿，越发的涩了起来。
“这个熟悉吗？”聂菱儿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金针，说不定他们其中有一个就曾经扎入你的体内。
“你闭嘴！”张敏被逼的彻底爆发了，她身上的病，她心中的苦，那不可言喻的事情，就是她的痛点，这个小姑娘可真厉害知道她哪里过不去就往她哪里踩！
“说！你为何杀了柳婉儿！”
张敏定定瞧着聂菱儿，眼神从方才的慌张，激动到最后的怨毒。
她死死咬着唇，用力之大，甚至有血丝从唇角滴落。
聂菱儿知道张敏还在挣扎，想要一举攻破她还需要致命一击。
尽管她知道这样的事情很残忍，可杀人偿命，她不能妇人之仁。
聂菱儿从怀中掏出个药包扔在地上。
“张敏，这个是你的吧？”
果然，张敏一看到这个东西，眼睛都红了。
她死死的瞪着聂菱儿：“你怎么会，怎么会找到这个的？”
“庞信和宋玉都是木匠，他们最擅长的便是做机关，你很聪明知道把这一切都藏起来。”聂菱儿把药包打开，随手拿了一把里面的药。
“张敏，你很想要孩子吧？”她问。
张敏瞳孔一缩，聂菱儿的话就像是一把尖刀直直戳在她的心窝，她朱唇颤抖，想说什么，许是因为激动，话都说不出来。
聂菱儿把她这个反应收尽眼底。
她缓缓把手中的药朝她靠近几分。
“你其实有一个孩子，可惜因为夫君的无端猜忌，没了...”
张敏身子抖了一下。
聂菱儿继续：“之后，你想尽办法想再要一个，有两个原因，第一你是真的想要个自己的骨肉，第二...”
她语气顿了一下，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是想让庞信知道，你没有偷人！”
“滚！滚！”
聂菱儿的话刚落，张敏就跟疯了一样，双手挥动着朝她抓来。
聂菱儿身子轻盈，早就料到她这个动作，站起身，后撤一步，轻巧避开。
“可惜，你身子不好，加之之前落胎，就更不容易受孕，万般无奈，你找到了柳婉儿。
柳婉儿之前是回春堂的大夫，主要就是针对女子求子这一块，于是你相信了她的话，吃了她开的方子，可惜...这么久过去，你还是没有怀孕的迹象。
不经意你发现，柳婉儿给你开的药有问题，在里面你发现了容易让人落胎的斑蝥，于是你就把她杀了是不是！”
“不是！”聂菱儿一气呵成把所有的话全数说了，张敏被她这一切弄的精神崩溃，在她最后问出的一句话之后，歇斯底里的吼出声，然后，哭了。
张敏跪在地上，双手掩面眼泪簌簌淌下：“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我起初并不想杀了她的，呜呜...”
聂菱儿不吭声，只等张敏自己往下说。
“不错，我和柳婉儿曾经是好姐妹。你不是想知道我，宋玉，庞信和柳婉儿的关系吗，我现在就告诉你。”她喃喃开口，眼神变得空洞似乎已经陷入回忆：
“我曾经是个大户人家的丫鬟，十年前那户人家出事儿，我侥幸活了下来，颠沛流离的，被庞信救下。”
聂菱儿看着她：“庞信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呵呵！”张敏嗤笑一声，如癫狂一样，先是点点头，之后又疯狂的摇头：“小姑娘，你知道吗？有时候，人活着不如死了好。
死了至少一了百了，活着，总是要受折磨的。”
聂菱儿不吭声，她想起子影告诉她的，张敏被庞信殴打以及不好生对待的事情，这个女人一定受了不少折磨。
“起初我嫁给庞信，报恩占了一部分吧，其实多少还是有感情的。
可是奇怪了，我嫁给他好几年，一直都不曾有孕，直到他做了不好的事情，被常郡的富商撵回陵川后，我们认识了宋玉。
一切好像都开始发生了变化。”张敏眯紧双眼，如枯槁的手慢慢攥紧：“我有孕了，那时候我欣喜若狂，你知道吗？一个女人，一个要依附于丈夫才能度日的女子，有了子嗣，对她来说是多么高兴的事情。
我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庞信，我以为他会很高兴，可结果...”
张敏闭眼，眼泪不可遏制的顺着面颊滚动，凝聚在下颚后，重重砸在地上。
“当晚他把我打了一顿。”
张敏咬唇，用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隐忍着，克制着！
“他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是宋玉的，可是我根本和宋玉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他怎么能这么说？怎么这么认为？”
“之后呢？”聂菱儿看着张敏，心中升起疼惜，却并不觉得可怜，庞信这个人一直在走外歪门邪道，人品如何，众所周知，张敏就一直这么跟着，后果如何，谁都能料到的。
“没了，当晚就没了！”张敏抱紧自己的身子，干瘪的唇哆嗦个不停：“我被打的好疼，可是我顾不得那么多，我拼命护住自己的肚子，庞信却用力的捶打，狂踢。
我跪在他的面前苦苦哀求，甚至发了毒誓，保证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血流了一地，我浑身上下都是，好可怕，好可怕！呜呜...”
这段记忆对于张敏来说是痛苦的，如今被聂菱儿唤起，她整个人的神情都沉浸在里面，脸上的恐惧和难过，真真切切的露了出来。
可聂菱儿知道，这个时候张敏并没有杀人的心思。
一切的重点都在后面。
“孩子没了之后，你和庞信如何了？”聂菱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