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怎么没回去？”
聂菱儿被顾萧说的红了脸，她赶紧把袖剑藏在身后，语气哝哝的带着点自责。
顾萧把她这连串儿的小动作收尽眼底，有意思，这个小姑娘在害羞，看来她是一个不喜欢被人抓住小辫子的性子。
他轻叹口气，道：“睡不着出来溜溜，兜兜转转就来到这里了。”
卫凌听到主子这么说，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有着若有若无的抽搐，明明是有事情来找聂姑娘的，却偏把自个说的这么百般无聊一样。
顾萧自然不知自己下人的心事，他努了努嘴，道：“上来吧。”
聂菱儿摇摇头，“不了，我要去大理寺，王爷若是回府的话...”
“谁告诉你本王回府了？”顾萧打断聂菱儿话。
聂菱儿怔住，这么晚不回府做甚？
顾萧叹口气，随手从笼袖里掏出一张宣纸递了上去道：“看看吧，然后边走边说。”
聂菱儿接过，打开之后发现是张验尸单，当她看完上面的内容后，惊愕的抬眼看着对面的男子。
这个线索，太让人惊掉下巴了。
顾萧自然是没放过聂菱儿任何一个表情，他好整以暇的匍匐在马车窗扉边儿上，看着她一步步走进车子。
车子在卫凌的吆喝下，缓缓行驶。
聂菱儿坐在顾萧对面，手紧紧的攥着验尸单，问道：“什么时候查出来的？”
顾萧回答：“子影稍早之前把张敏放在地窖里的大缸也给我抬回来了，今晚失眠，便没事干想把那缸里泡着的腌肉水都倒了，谁知在缸的底部，发现了柳婉儿的子宫。”
他说到这，已经不再往下说了，他知道就聂菱儿的聪慧，她已经都明白了。
聂菱儿没再吭声，只是撩开帘子看着外面，冷风吹在她的脸上，本来莹润玉泽的笑脸霎时红扑扑的。
她怎么着都没想到，这杀人案，还有第三个死者。
顾萧也不计较她突然变得沉默，倒了两杯清茶放在桌上，抬眼问：“不怕冷？”
聂菱儿回神，摇摇头：“我喜欢雪。”
“为什么？”顾萧好奇了。
聂菱儿道：“只有下雪，我才觉得会无忧无虑。”
这是什么论调？
顾萧听到聂菱儿这个说法，轻笑出声，他听过各种喜欢雪的理由，什么洁白啊，美丽啊，只有她会这么说。
聂菱儿下巴抵在车窗的坎上，眼神定定着，糯糯说道：“我也不知道，从聂哥哥把我领养回来开始，一见到雪我就会格外安心，你看它白茫茫的，总能掩盖掉不好的一切。”
顾萧喝茶的时候顿住，清淡的视线在聂菱儿的身上徘徊，不过是刚及笄没多久的小姑娘，怎么能说出这么深沉的话。
“王爷呢？”
就在车子内二人都不再说话的时候，不知何时聂菱儿看完雪景，回到车子看着顾萧。
“本王什么？”顾萧不解。
“方才看王爷去回春堂拿了药，是生病了吗？”聂菱儿问道。
顾萧叹口气：“算是，也不算是。”
这是什么话？
聂菱儿不懂了。
“有时候下雪我能睡觉，有时候就会失眠。”顾萧把手中杯盏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病？聂菱儿扬眉，她倒是从未听过。
顾萧：“下雪容易思人，听过吗？”
聂菱儿摇摇头，她思念人随时随地，和有没有下雪没关系。
顾萧笑了笑，不再吭声，看样子他是倦了，人斜斜靠在马车上，双眼紧闭。
此刻他褪下一贯的放荡不羁，面色舒缓，嘴角带着点点笑意，平易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聂菱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再吭声，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吁！”卫凌的一声收缰绳的叫喊在外面响起。
聂菱儿睁开眼睛，马车帘子在这个时候拉开。
“王爷...”
“嘘！”聂菱儿靠近卫凌，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卫凌的眸子朝里面一瞧，发现自家主子不知何时已经睡着。
聂菱儿拿过一旁叠放整齐的男子外氅给顾萧盖上后，下了车子，脚步飞快的朝大理寺内走。
卫凌也没好意思再打扰自己主子，扬起马鞭抽在马屁股上。
待马车已经开始走动，车内熟睡的人缓缓睁开眼睛，他瞅了瞅身上盖着的衣衫，又撩开帘子看着早都消失在大理寺门口的身影。
车内还有聂菱儿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他犹豫了一下，对着卫凌说道：“回去。”
“王爷，您醒了？”卫凌收起马绳，转头看着一脸睡眼模样的主子。
顾萧薄唇拉紧，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再次吩咐道：“回大理寺。”
卫凌看着他严肃的表情不再质疑，调转马头朝大理寺方向赶。
顾萧看着越来越近的大理寺，眸色暗沉，这会聂菱儿应该是去审问张敏。
他很好奇，这个小姑娘能有什么本事把聂烁都没办法撬开的嘴里，撬开。
聂菱儿一下车子就朝大理寺审讯房奔去。
张敏是最新案子的嫌疑人，聂菱儿进去之后，只是简要的说了下，狱卒已经把张敏给她带了进来。
张敏这几日在牢房呆的应该是受了不少折磨，整个人看起来面黄肌瘦，浑浑噩噩的。
聂菱儿看着她被狱卒拴在十字木架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挥手示意他们作罢之后，搬了把官帽椅坐在她对面。
“张敏，对吗？”她一改往日软糯的模样，面色严肃，眼神冰冷的询问。
张敏幽幽睇了聂菱儿一眼，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眼神带着光嗤笑一声：“呦呵，大理寺的人知道拿我没办法了，派来个小姑娘，是准备对我攻心战了？”
聂菱儿没理会张敏的嘲讽，随手把一张宣纸拍在桌上。
“看看认不认识？”
张敏虽然不愿，可架不住对聂菱儿手中画像的好奇，扫过后，道：“不认识。”
“真的？”聂菱儿问，她站起身，一步步朝张敏走。
张敏似乎对旁人的靠近很是抵触，聂菱儿每靠近一步，她就后退一步。
聂菱儿瞧她这个反应，心中一个主意涌了出来：“你说你不认识，可是你放在房梁上的头分明就是这个人的样子啊。”
“怎么可能，她的脸明明...”张敏的话，才说一半，霎时反应过来，阴狠的目光死死看着聂菱儿：“你诈我！”
“所以你方才在撒谎，你分明就认识柳婉儿。”聂菱儿颔首，语气凌厉：“说！你为何要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