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聂烁知道子影应该是问到结果了。
子影道:“根据庞信周围邻居所说,在昨个傍晚他们还听到庞信回了张娘子的住处,至于中午,庞信一般是不回来的,都在山上砍柴。”
“哦?”聂烁觉得好笑了,问:“庞信死了至少也有时日了,他们听到的回来,难道是鬼不成?”
子影也是面色一沉,这里面定然是有猫腻的,明眼儿人都清楚,至于是什么,现在张敏的嘴撬不开 ,只能是拿到证据,再逼问。
“这个邻里街坊没说具体原因,但是能确定是有人进了张敏家的。”
有人?
聂烁眯紧双眼,视线放在方才被聂菱儿拿出来的碗碟中,莫不是...
“那中午的事情呢?有没有可疑人和张娘子接触。”
“可疑人?”子影挠挠头道:“他们有说,可是我觉得,她应该不是杀害庞信的凶手。”
“子影,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这次轮到聂菱儿好奇了,这昨个中午在张娘子房子用午膳的人是谁,能让子影都排除嫌疑。
“是这样的,菱儿姑娘。
方才我打听了,说着张娘子有个关系极好的姐妹,每次张娘子丈夫外出营生,张娘子就会邀请她到家中做客,尤其今年入冬之后,集市上对柴火需要高。
庞信早出晚归的,张娘子身子不好,这个女子便经常来找张娘子。
之前我也怀疑这女子是不是帮凶,比如帮着张娘子把庞信的尸体沉湖,可是...时间对不上。”子影解释道。
“什么时间对不上?”聂菱儿问。
子影继续道:“这个女子叫柳婉儿。
在我们发现庞信尸体的前一日,她确实来找过张敏,可是当天夜里她就回去了。
再出现在张娘子住处的时候都是发现庞信尸体之后了。”
“那...半夜呢?”聂菱儿斟酌片刻,往下问。
“啊?”子影没料到她会问的这么细,挠了挠头,面颊一红不知如何回答。
“怎么?”聂菱儿一脸茫然看着子影。
子影憨笑两声,看了看身边的主子,见聂烁没有让他住嘴的意思,这才大胆的说道:“柳婉儿家里那边我也问了,她家吵到半夜,哪有时间顾得了张敏家的事情。”
“吵?吵什么?”聂菱儿继续追问。
子影为难的支吾道:“就是...夫妻房事。”
“夫妻?”聂菱儿忍着心中的羞涩,软软的气息吞吐间,问道:“这个柳婉儿嫁人了?”
“是啊,她丈夫还是个木工呢,也是起早贪黑的。”
木工?
聂菱儿心中一紧,连忙冲出房间。
不多时,她回来之后,抬眼睇了下头顶的房梁,走到张敏吃饭的桌前,把桌子往正房梁下挪动。
聂烁见到,给子影一个眼神。
子影疾走上前帮忙。
待桌子放置好,聂菱儿又搬了一把椅子放在桌上,身子轻快的跃上桌子站在椅子上,才勉强够到房梁。
“哎呀,这张敏家的房梁怎么比想象中的高这么多?”子影忍不住惊呼。
聂烁没吭声,看着聂菱儿的眸子越发暗了些。
聂菱儿双臂用力撑到房梁上,之后指头在屋脊上敲打片刻,直到她感觉有一处镂空,眸子在镂空的周围观察片刻,双指用力在一处看似机关的地方按下。
须臾,屋脊传来一声沉闷的重响,一块木质小板从上面落了下来,聂菱儿双手攀附小木板,轻轻把头探了进去。
片刻,她发出一声软糯糯的惊呼,道:“聂哥哥,这里有个头颅!”
子影带着大理寺的捕快把头颅从暗格里面取出放在干净的桌子上。
头颅已经发黑干瘪,皮肤失去水份,紧紧巴巴的贴合在头骨上,眼窝凹陷,看起来尤为狰狞。
“能看出什么吗?”聂烁眉头皱起。
聂菱儿站在头颅边儿上观察片刻,指尖又在头颅的面颊上摸了一把,顺着窗扉照射进来的光,迎着查看。
见指腹上有一层淡淡的油渍,她这才站起身子,扯出怀中帕子一边擦拭一边道:“如我们所看到的,这人应该是死后被割下头颅,之后被做成了头颅干。”
“头颅干,那是什么?”子影不太明白,聂烁的脸色已经变了。
“就是我们常吃的风干肉,只是这次是头颅。”聂菱儿的话刚说完,子影已经快一步冲出屋子在院子内疯狂呕吐起来。
“这凶器没找到,竟然找到了个头颅,话说还能发现些什么线索吗?”聂烁询问。
聂菱儿收回眺望子影的目光,继续道:“一般来说制作风干肉的最佳时间是冬月或者是腊月的时候,到来年的三月左右就可以食用。
我不是仵作,死者的死亡时间暂时没办法确定,但是根据面前这半成品的头颅,死者应该是那个时候差不多被害的。”
“既是如此,那她身体其余的部位去了哪里?”聂烁猫腰看着面前的死者头颅,视线不经意瞥到方才聂菱儿查看的洗碗槽里。
他急急走过去,把里面的水全数都避干净,槽子的底部露出残羹剩饭,尽管不多,可还是让他找到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肉。
“义兄,我闻闻。”聂烁刚准备放在鼻尖,聂菱儿快几步冲了过来。
聂烁没料到聂菱儿会这般,没防住!半蹲的身子踉跄了一下,聂菱儿就直直扑到了他的身上,尽管他已经眼疾手快的定住身子,防止二人齐齐摔倒,可腰间悬着的香囊,摇摇欲坠落在洗碗槽中。
霎时,他的眉头微微隆了起来。
聂菱儿在聂烁面前本就谨慎,眼角余光瞥到他这个表情,惊得如狡兔跳出他的怀抱,蹲下身子想把碗槽中的香囊拾起。
聂烁冷声:“不必了!”
聂菱儿手中动作僵持住,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试探的说道:“聂哥哥,是菱儿莽撞了,你若是不嫌弃,我可以重新绣一个类似的…”
“我说了不必了,没听明白吗?”聂烁语气带着不耐。
聂菱儿被这么一斥,后面的话全数咽了下去,聂烁虽然不苟言笑,可相处这十年,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这般严厉。
是因为她弄掉了这个香囊吗?
聂烁没再看聂菱儿,蹲下身子把洗碗槽中的香囊拾起,弹落上面沾染的污垢,小心翼翼的放入笼袖中,随口扔下一句:“就算做,也不是她的。”后转而朝外面子影忙碌的地方走去。
聂菱儿站在原地,怔怔看着男子挺拔的背影,好不容易被案子冲去的压抑再次席卷而来。
她深呼吸好几下,用力咽下嘴里的哽咽,蹲在地上,把方才聂烁扔在地上的那块肉拾起,放在鼻尖闻了闻,确定是风干肉后,快速掩过脸上的失落,跟了出去。
此刻子影已经找到了线索,似乎在跟聂烁禀报。
聂菱儿刚走到二人身边,便听到:“大人,我们在后院的地窖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