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靖王府门口依旧聚集许多前来讨说法的,若有那格外留意的,会发现昨日上门那秦溪也位列其中。
“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哟,这次靖王妃必定要给个说法!”
“就是,老百姓的钱就不是钱了?不给个说法,这次咱就待门口不走了!”
守卫回想起昨日心有余悸,拔腿就去落英院寻谢舒。
姜穗见谢舒始终老神在在,将丫鬟婆子都打发了,禁不住好奇:“母亲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昨日虽将绝大部分前来讨说法的解决了,但确有一人是因铺中首饰而身体不适,人家回去后发现情况并未好转,再来闹也是情理之中。”
姜穗哑然:“那母亲,咱们应该……”
“无妨,为首那秦溪已与我结识,至于后头那些闹事者,也是我花钱雇来的。”
姜穗:……
怪不得母亲这么淡定,合着那些人都是母亲弄来的,还叫她好一阵担心!
见时候差不多了,谢舒起身:“好了,穗姐儿自行继续练字吧,为娘去去就来。”
府门口。
“靖王妃可算出来了,昨日那般坦荡,今日叫我们好等!”
“哎哟,王妃再不出来,奴家这耳朵怕是就该掉咯!”
“别说你了,我这头发真是一把一把的没,真是太吓人了!”
女子说着摸了摸自己后脑,果真不少头发脱落下来,看的旁人直呼头皮发紧。
谢舒依然如昨日带她们去了医馆,只是这次,大夫都说与所戴首饰脱不开干系,一番折腾过后,竟然在簪子耳坠的表面检测出来毒。
此事很快被城中百姓知晓,其中更有不少人直接拿着先前在三尺玲珑买的首饰,嚷嚷着要谢舒退钱并补偿。
她们目前身子没事是没事,可万一身体已经潜移默化受了影响呢?
赔,必须让谢舒赔钱。
每人一千两都算少的!
此刻,三尺玲珑门口可谓空前热闹,管事许秀在左解释得焦头烂额,掌柜谢舒在右一副委屈模样。
“各位,不是我谢舒不赔钱,而是……你们瞧,我们铺中首饰均为纯银打造,可那妹子拿来的分明内里掺铜,一看便知不是真品呀!”
有人叫道:“你说你们都是纯银,那怎么还有人买到了掺铜的?此事分明是你们一家之言,如何叫我们相信?”
“对呀对呀,我们不信!退银子,退银子!”
其实对于此事,本有不少懒得专门跑一趟的,但听说闹大以后每人有机会得到千两银子的赔偿,当即什么也顾不得了,巴巴上门跟着起哄。
管它铺里东西好坏,闹大了就有一千两。
寻常家庭一年收入不过几十两,这么好的事,谁不干谁是傻子!
良久,许秀隐晦地看了谢舒一眼,得了首肯后大喊起来:“这年头女人找个差事难如登天,承蒙靖王妃不弃,我一家六口才能顿顿吃上饱饭。”
“可谁曾想,这才干了没半个月,铺子就闹出这种事,你们是要我以后没生路哇!”许秀边说边哭,“也罢,既然你们不信,那我就让你们亲眼看看!”
许秀说完,回去铺里拿上工具,又指了几名路人进去随意拿了几件首饰出来依次拆分,结果无一例外,铺中首饰皆为纯银打造。
见人们神色动摇,谢舒又叫一并从医馆带来的大夫分别为那些首饰验毒,一刻钟后,可知并无毒性。
“诶?铺中首饰分明好好的……”
“是呢,而且咱们临时起意上门来,管事断无预先知晓并替换货品的道理呀!”
到此,事情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闹事的没再闹事,可又想起一千两银子,口水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出来。
众人沉默之时,角落处忽响起一女声。
“不对,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这声音响起得突兀,故而一下子便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
谢莹有些尴尬:“你们这么看我作甚……”
见了来人,许秀走过去:“这位夫人也是来讨赔偿的?不巧,似乎我们铺中的货品并没有问题。”
“哼,你说没有问题便没有问题,”谢莹抱着臂膀,旋即指向秦溪及身后几人,“既然没有问题,那么她们的异样该作何解释?”
“单单挑几件无毒的货物就想证明,谁知晓那些路人是否与你们以前串通好的?”
见鱼上钩,谢舒开口:“退一万步,假使我们能买通路人,但难不成这位老大夫也能受我们的指使?”
谢莹没回头:“这可说不定!”
回青堂的老大夫行医一辈子,最是受不得这等污蔑:“这位夫人,城中百姓谁不知我老李头品性,你怎可信口雌黄?”
“若人们听信你这污蔑,回头我老头子晚节岂非不保了?”
谢莹冷笑:“须知某些人,在银钱的诱惑下,什么都干得出来。”
老大夫被气的呼哧呼哧喘,两眼一翻,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众人皆惊。
谢舒朝冬青使了个眼色:“去附近医馆请个大夫来。”
不出半刻钟,大夫便来了,又是哭爹又是喊娘的将那老大夫救了过来,这时人们才了解到,原来这名年轻大夫正是老大夫的亲生儿子。
年轻大夫朝谢舒行礼:“见过靖王妃,敢问我父为何忽然如此?”
好心的春兰上前与他一通解释。
了解了事情经过的年轻大夫心一横,指着谢莹就骂了起来:“我父向来妙手仁心,有时遇到情况困难的,便是不取银子也要先为病人看诊。如此良善、德高望重之人,怎能得你如此污蔑?”
“若非我赶到及时,岂非我父就此驾鹤西去?!”
“哼,先前我还道你有些熟悉,如今一瞧,可不就是数日前同我买了毒粉的女子?你别以为你那日蒙着面我便看不出,须知我等医者对身形体态过目不忘!”
谢莹冷汗皆冒,方才年轻大夫到场时她就有走人的打算,可身后不知何时围起一圈顺天府的人,而现在,她又被人当面指认,当真是有多少嘴巴也说不清了!
这可叫人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