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接连去了好几家医馆,大夫所给出的诊断都完全一样。
除了起初当先那名女子,其他人均因为食物过敏。
换言之,与谢舒所开这家首饰铺子八竿子也打不着干系!
但她们偏偏也不先排除别的可能,就认准了自己是戴首饰戴的,其目的不可谓不可疑。
谢舒神色未变,依旧笑眯眯的:“走,咱们接着去下一家。”
“不必了吧,许是真的吃什么过敏了,”终于有人按捺不住,“这一趟劳靖王妃费心,我等就……”
“别呀,就差最后两家没去了,万一里面有大夫结论相左呢?”
“不、不用了,奴家忽然想起还有事,就先……”
谢舒正色道:“这怎么行?几位口口声声说是用了我铺中首饰致使皮肤红肿生烂疮,我谢舒身为掌柜倘如不将此事妥善解决,回头若真有人以为是首饰问题影响了生意,那我上哪儿说理去?”
“所以啊,除了确因首饰烂耳朵的这位,其他人待会儿得同我上顺天府走一趟去。”
几人神色惊恐,最终还是有一粉衣妇人站了出来:“那么依照靖王妃之意,可是要将我等平民送进顺天府的大牢?”
此人角度不可谓不刁钻,若谢舒说是,不出半日她就得背上个欺压平民的名头。
有心之人哪里关注谁对谁错,只需要挑起两方对立,那么便是计谋得逞。
看来,这粉衣妇人就是几人的主心骨了。
谢舒没有理会那人言语间的威胁:“有道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天子做错事尚且应当承担后果,难道寻常人以平民二字就想逃脱制裁了?”
“若真如此,岂非视朝堂律法于无物?”
几人呼吸一滞,互看对方一眼深觉这趟来得不应该,她们就不该贪图那几两银子!
为了区区几两银子,整个人要搭进去不说,还要就此得罪京中两座大山,实在是亏大发了。
见其神色有异,谢舒愈发印证心中所想:“诸位倒也不必恐惧,我谢舒不是那等小题大做之人,只要诸位说出是谁指使,此事必然追究不到诸位身上。”
“说不定,谁将信息提供最多,还不用付了方才看大夫的银子。”
众人心下凛然:合着方才去那么多医馆还得给钱!
可不是嘛,谢舒初初开张的铺子险些被人坏了名声,今为自证清白还带许多人挨个医馆的看大夫,其中付出多少精力和银两?
何况这些人本就是碰瓷来的,若还便宜了她们,岂非以后更要被当软柿子捏?
粉衣妇人心中叹息,靖王妃这一手打个巴掌给颗甜枣玩得漂亮,她们本就为一团散沙,再受了利益的诱惑,不立马散架才怪。
果不其然,很快有人蠢蠢欲动。
“我说我说!是一个肤色略黑的年轻姑娘。”
“对,不过我们是在晚上见到她,没有看清生得什么模样,只瞧见腰间有只艾草香包。”
饶是众人七嘴八舌地补充,所知信息依然零碎得很,渐渐也就没了声音。
后来,总归也是心虚,也是确实没提供什么有效内容,几人谁也没好意思提免银钱一事、临走前纷纷将钱袋子都撂下了。
今早到手的银子不仅没了,反倒又搭了十几两进去,实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悔得呀!
待几人灰溜溜地走了,先前为首那女子朝谢舒拱了拱手:“靖王妃的态度奴家看在眼里,实在钦佩。”
“只是奴家这耳朵,若非确定与那坠子有关,也断断做不出找上门去的事来。”
谢舒表示认可:“我知你并非那几人同伙。如此一来,这缘由便在耳坠之上了,可否拿来给我一观?”
待谢舒接过耳坠细细查看,发现其背面边缘处三尺玲珑这四个小字都做的完全一致,但越是相像,她越觉得不对劲。
重量。
谢舒自幼习武,兵器与她待在一起的时候比什么都要久,故而,她对能够拿在手中的东西重量有着远超于常人的敏感。
这一副耳坠比她实际店里所卖的要轻了一点点。
只要有些微的不同,便足以证明绝非真品。
“姑娘可愿随我到铺子走一趟?”
“若姑娘有事,耳朵完全恢复前的药费均由我承担,算上买耳坠的钱,这是一百两银子,如不够随时可来靖王府。”
但见女子推回谢舒递出的银票:“左右无事,便随靖王妃走一遭。”
两人一路无话,等进了三尺玲珑二楼雅间,谢舒命许秀拿来工具,将那耳坠自边角处一拆为二。
紧接着,只听许秀气急败坏道:“天呐!这是哪个天杀的调换了咱的货?”
谢舒盯着耳坠纯银表面覆盖之下的铜,沉默未语。
设此陷阱之人显然精细至极,耳坠外表与铺子里真品一模一样,唯独内里用铜替代,许是为了省些银钱。
若非她感知到了重量有异,此次当真就要栽了!
一旁瞧着的女子不明所以:“许管事,这是何意?”
“咱们铺子里的首饰皆为纯银打造,不掺一丝一毫的假,但这一副耳坠,显然有人刻意为之。”
而后,在谢舒的示意下,许秀去取了一件真品,拆分后果然见得内里并无掺假。
女子恍然大悟:“原是如此!若叫我知晓是谁做出这等鸡零狗碎之事,定要扒了他的皮!”
“姑娘放心,我自会派人去查,”谢舒命许秀去拿副新的耳坠并钗子回来,“此次麻烦姑娘同来,也是证明我们三尺玲珑的清白,这些请姑娘拿去,作为赔礼。”
女子本要推拒,见谢舒目光清明,当即笑了:“往日只闻靖王妃飒爽英姿,如今一见,为人也爽快得很。”
“你这个朋友,我秦溪交了。”
送别秦溪后,谢舒留在铺中盘帐,许久后这才想起——
前世北疆大乱,除姜佑率三十万大军身赴前线以外,另有一女子戎马热血挥洒、以一己之力擒住北疆副首领。
念其名讳,可不正是这秦溪。
前世毫无交集的人,就这样阴差阳错结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