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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她是装满惊喜的宝贝(1 / 1)


温玉汝捻了捻润滑的手指,在心里冷笑,她这婆母还是这些花样。

施施然走到桌前,她姿势娴雅地褪去了手腕上的镯子,净了手,顺便洗掉了之前在手上抹的一层隔热的膏脂,好整以暇地开始烹茶。

众人只见那紫泥炉中的水初沸之时,温玉汝便捏起一小把盐进去,待茶盖边沿涌珠连泉,又优雅地掀起广袖,翘起拇指,用茶匙轻搅,另一手捏起茶叶一洒。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被她不疾不徐地做出来,犹如一张意态自在的画卷。

裴成蹊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的动作,眼神里带了些痴来。

见茶开始焙热,他到底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弟妹,紫笋雀舌须得滚三滚。”

温玉汝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动作微滞,和他一对视,又很快移开了眼睛,真挚地轻声道了声谢。

众人倒没觉得裴成蹊这句提醒出格,本来让新妇亲自烹茶,还是贡茶,就已经够为难人了,她们还想提醒点王妃头一天别太出格呢。

何况以二公子那个温善性子,提一句太正常了。

唯有裴彦钧轻蹙起眉头,扫了一眼二哥,没有错过他脸上的失神。

滚过三滚后,温玉汝闲适地茶往壶中一撒,再注水,洗过一道,斟入茶盏,将碧绿的新茶再次捧给王妃。

“请母妃用茶。”

王妃失了言语。

原本想好的冷嘲热讽都没了用武之地。

但平心而论,温氏今日这一手,确实太出乎她意料。

茶香四溢,分外扑鼻,王妃这回欣然地接过了茶,只觉得唇齿留香,竟然不比她养在院里的茶官的手艺差多少,倒是对温玉汝起了青眼。

这一位,似乎和她原本想得不同?

庄侧妃抚掌而笑:“妾身今天算是借了娘娘的光,开了眼界了,还能见到烹茶烹得这么美的场面。娘娘,您这儿媳可真是个装满了惊喜的宝贝。”

再为难就过了,失了体面,以后来日方长,再慢慢拿捏也不迟。

“你有心了,手艺不错。”她吩咐染红,粮一只剔透的并蒂莲的白玉手钏递给温玉汝,算是让她过了自己这关。

“多谢母妃。”

王妃说了些场面话,让二人以后互相扶持,便将裴彦钧拉到身边,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拿帕子按住眼角。

“我的儿,今天的气色倒是不错。只是早上母妃一听染红说,昨夜景和院里走了水,简直吓坏了!还好你没事。那犯事之人的家人也都拿下了,你放心,母妃绝不会饶过这些宵小,定会给你讨个公道!”

“母妃费心了。”裴彦钧又轻咳起来,咳得整个上半身都抖如筛糠,“只是您掌管中馈又接待外客,本就繁忙。儿院子里的事,怎么好麻烦您呢?此事让儿子自己查便好。”

“你这孩子,怎么跟我客套起来了。这说得是哪里的话,你喊我一声‘母妃’,我为你费心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身体才刚好一点,若要是为了这些腌臜事又熬坏了,岂不是母妃的罪过?”

母子俩情真意切地互相体贴一番,远远望去,谁不夸一句母慈子孝?

如果温玉汝没看到裴彦钧衣袖下紧紧攥起来的拳头的话。

“多谢母妃关心,只是您忘了?如今儿院子里已经有了温氏。”裴彦钧皮笑肉不笑,“这些事,自然有她来打理。”

……你们母子俩对峙,能不能别扯开她这面大旗?

“她这样年轻,又没有管过事,一来就主理这么严重的事情,不是为难人吗?”

“年轻才正好多学,她若有什么棘手之处,自然会问,到时候还请母妃不吝赐教。”

被裴彦钧四两拨千斤地推拒了,王妃只好维持住原本慈爱的笑容,转移话题问他的身体。

容侧妃看够了好戏,道:“这新婚之夜就走水,也不知道是下人惫懒,还是上天警示。”

“侧妃娘娘,妾身倒是听闻,新婚起火,还是这种没伤着人的小火,预示着红红火火,光明美满。”温玉汝笑眯眯道,“看来是上天给的喜兆,难怪殿下今天身体好转了。”

喜兆,这不就是在自夸她自己是带喜之人吗?还要不要脸了?

容侧妃额角青筋一跳,这个温氏真是个老油子,此话换作别的小媳妇,可不好意思说。

给长辈奉茶后,裴彦钧便带着她去和兄弟姐妹们互相拜见。

宁王先后娶了两任正妃,都是渠宁楚氏之女,院里又有两位侧妃和其他几位姬妾。除却早逝没能序齿、离京和已经出嫁的,现今留在王府的儿女,便只有二公子裴成蹊,世子裴彦钧,和王妃所出的四公子裴予望,三小姐裴瑶期。

大公子裴戎的妻子林氏带着独子也在其中。

温玉汝给裴彦钧的弟弟妹妹和侄子们送了见面礼,全程笑得十分端庄淑娴,让人挑不出错。

这见面礼,还得多亏裴彦钧言而有信,答应她做好面子活,吩咐青芜准备好了。

娘亲留给她的那点家底,可掏不出来这么些东西。

互相拜别后,本以为上午这一遭能过去了,没想到裴瑶期瞅了一眼温玉汝,竟然道:

“世子哥哥,我可听说楚表姐昨晚寻了短见,怎么,这事你不知道吗?”

“……”裴瑶期果然和她八字不合。

裴彦钧目光一凝:“兰襟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她性子本就敏感柔善,一时想不开,多亏下人发现得及时,把她救了下来。”

裴瑶期皮笑肉不笑,“不然这红事后面跟着白事,倒是新鲜,咱们王府恐怕得在满京城人嘴里挂上几个月了。”

她颇有深意地瞥了一眼温玉汝:“喜梅当时便急着去景和院,找你劝劝,你竟然一点风声也没听到?难道她也伤心过了头,走错路了不成?还是有人……拦住了消息,不让你知道呢?”

裴彦钧看向温玉汝,眼神冷了下来。

他本想当面质问,却想到今晨起来时温氏按捏他背部的手,和才答应她的话,吸了一口气,拉住温玉汝的腕子便走。

“咦?”见裴彦钧居然没有如她所想的一样立马当众发作,裴瑶期心下称奇。

这痨鬼转了性子不成?

“三姐,你还不知道呢?”四公子裴予望望着离去的夫妻俩,对着嫡姐抱臂而笑,“咱们这位三嫂,本事可大着呢。

“听说只用了一晚上,就拢住了那病阎王的心,要不是走了水,房都圆了!”

本该离去的裴成蹊心事重重,脚步不受控制地又折返回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做什么。

想再看一眼那人?

或者是担心她又被人为难?

结果刚走回原处,便听到了四弟最后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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